初夏的后陵,巨大的海棠树下,一座白玉墓碑默然寂寂地立着。宁亦将栗狐拴在海棠树上,自己一人取了酒,蹲坐在墓碑前,自斟自饮。
南风微微,葳蕤的海棠树随风摇摆,宁亦盯着墓碑上秦晚的名字,默然神伤。
“晚儿,他们找到了一个女子,说是与你很像,”宁亦饮下满满一口酒,苦笑道,“像又怎样,像又不是你,再像又能如何?”
南风习习,无人回答。
宁亦后来才从萱草处得知,原来他以为的喝药针灸,与她所承受的喝药针灸根本就是两回事。
她从来没跟他说过自己每日要忍受多少痛苦,他还以为她的病真的有了好转,真的可以像正常人那样等到他出兵流丘之国为她夺来水灵丹。
当然,他也没有给过她机会去说。
当萱草告诉他,那一夜温存是秦晚用两碗剧毒的鸩汤换来的,宁亦几乎已是万箭穿心。
萱草说少夫人让她整整准备了三日的药量,因为少夫人想在最后的日子里,让宁王殿下能看在她主动献身的份儿上多陪陪她。
可宁王殿下在第二日一早就离开了。
两晚鸩汤只换来一夜陪伴,萱草说她作为一只少有人类情感的草妖,都觉得不值,何况是已经被病痛折磨到了绝望的少夫人。
“可少夫人什么抱怨都没有,还让我下山去给她买了黄米糕,谁能想到,我倒是买到了黄米糕,可少夫人却没能等我回来……”
萱草平静不带情绪的话在宁亦耳畔回响,像一把刀子插在他心上。他扶着墓碑,闭上眼睛轻声问道:“晚儿,你想要的不是黄米糕,对不对?你想要的是我在你身边对不对?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记得那日黎明时秦晚的挽留,也记得她眼中的不舍。秦晚那时明明已经知道他把火灵丹给了戎帝,却整整一夜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