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枝散叶是世家的本分。”刘氏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案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正堂里回荡,惊得苏念真手中的书卷“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李景赶忙弯腰拾起书卷,就在这时,一片桃花从书卷中飘落出来。那桃花粉嫩娇艳,带着几分清新与雅致,正是那日他随意戴给三娘的那朵。
“母亲怎可如此糊涂?”李景缓缓站起身来,伸手轻轻抚摸着官袍上的獬豸纹,神情严肃,“三娘如今怀有身孕,正是需要关怀和照顾的时候,您这般做法,岂不是让她寒心?”
刘氏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满:“这燕京城里,就算是平民也三妻四妾?你房里到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还是说,是她容不下别人?”
李景的眼神有一丝愠怒,他直视着刘氏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母亲莫要多言,此生我只要三娘一人。我李家只有一个当家主母,别人家要纳多少妾室,与我何干?”
刘氏慈爱的面色瞬间沉下来,神色有几分受伤:“乐儿,今日你怎可如此与娘讲话?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着想。你嫂嫂的为人,府中上下有目共睹,她教导出来的念真,又岂会差到哪里去?娘这番苦心,你竟不能理解吗?”言罢,刘氏缓缓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着眼角。
李景缓缓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试图让自己恢复平静。他郑重对着刘氏:“母亲,孩儿心中一直铭记嫂嫂为我李家的付出。然而,感情之事,本就应发乎本心,又岂能以之为回报的筹码?这于理不合,于情不通。倘若母亲坚持,孩儿别无他法,只能带三娘另立门户。”
此言一出,正堂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刘氏哭出了声来,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景,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儿子一般。苏念真垂下头,咬紧嘴唇,眼泪滴落到绿色绸布襄珠的绣鞋。苏念慈垂着刘氏的腿,此刻她想说点什么,只是如鲠在喉,只得将头垂得更低。
李景指尖叩着黄花梨案几,震得茶盏里银针乱颤:";云千明日去户部照磨所赴任,正八品的缺。";他突然甩出卷红底金纹的聘书,";你俩的婚书我已着人送到宗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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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真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李景,手抖得厉害。
";荒唐!";老夫人鎏金护甲划过婚书,";苏家...";
";母亲慎言。";李景突然亮出云千誊写的《盐政疏》,";上月两淮盐运使就是凭这折子躲过都察院弹劾。";他故意将奏折往青砖上一掷,";云千若成了咱们家女婿,这份功劳才算落在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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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梆子声里,苏念慈反锁房门,将婚书拍在梨花木的小几上:";你当小叔为何赶在都察院查账前办婚事?";她掀开妆奁暗格,露出半张泛黄的奴籍文书,";云千如今记在国公府嫡系名下,他经手的盐税账目就再没人敢翻旧账!";
她们苏家与这案有莫大的干系。
云千跪在月洞门下擦地,李景的皂靴停在他眼前:";明日去户部领了牙牌,先带念真巡视城西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