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刚要后退,幕布"唰"地掀开半幅,露出个描金漆的"囍"字,金粉簌簌落在他鞋面上。
台下条凳蒙着厚厚的灰,唯正中那把太师椅光洁如新,椅背上搭着件水红色嫁衣。
"谁家戏班子在这搭台..."他咽了口唾沫,脚下碾过满地纸钱。
手表突然"咔哒"轻响,指针归位般停在戌时整,戏台两侧的灯笼同时亮起惨白的光。
风卷着幕布扑到他脸上,丝缎拂过鼻尖的刹那,他分明听见环佩叮咚。
太师椅上的嫁衣不见了。
李卫国倒退着撞上槐树,枝头灯笼剧烈摇晃,晃得那"囍"字在幕布上扭曲出哭相。
后台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缎面绣鞋踩着碎瓷片,他摸向腰间的刀,发现刀不见了。
“你来了。”
沙哑声音在他后背响起,惊得汗毛倒竖,转身见个佝偻老头提着铜壶走了出来。
老人脸上扑着厚厚的白粉,两团胭脂僵在颧骨上,眼窝处用墨汁描的假眼珠直勾勾盯着他:"角儿候场多时了,您请上座。"
"老人家,你是………….."李卫国话音卡在喉头——老头斟茶的手背布满尸斑,紫黑色的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碎屑。
槐树突然簌簌作响,灯笼映出枝桠间密密麻麻的绳结,每个结扣都系着褪色的绣花鞋。
老头咧开没牙的嘴:"开戏前得给愧爷上炷香。"枯爪攥住他手腕就往后台拖,李卫国猛甩开手,手表"当啷"坠地,镜面映出老头空荡荡的后脑勺——本该是头骨的位置,赫然是个碗口大的窟窿。
老头突然消失不见,李卫国面前景色一变。
月光清清白白洒在巨大槐树,面前有香炉里插着三根新燃的线香,青烟笔直地升上夜空。
几片槐树叶正被夜风推着,慢悠悠地爬向供桌底下——那里露出一角水红缎面,绣着半朵将谢未谢的牡丹。
李卫国脚下颤抖不止,戏台上飘来的檀香裹着女子香味直往鼻腔里钻。
红衣女子的水袖忽地甩到台前,袖口金线绣的牡丹在惨白灯笼下泛着青灰,他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戏服常用的杭绸——分明是寿衣店里压箱底的妆花缎。
红衣女子踩着碎步旋身,嫁衣上金线绣的鸾凤在月光下泛着泪光,显得是那么楚楚可怜。
李卫国忽然注意到她脖颈处有道细痕,随着唱腔起伏时隐时现,像是被人用的刀刃划过。
戏台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可那声音分明是从他脚底传来的——青砖缝里不知何时钻出几缕乌发,正蛇一般缠上他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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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美景奈何天——"女子倏然甩袖,袖中飞出的纸钱纷纷扬扬落在李卫国肩头。
他伸手去拂,指尖刚触到粗糙的纸面,整张纸钱突然蜷缩成灰烬,在手心烫出个梅花状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