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婴一愣。
这是一只绿色的纸鹤,折得有些粗糙,翅膀上下起伏,倒是十分灵动的模样。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去,见高处一簇格外茂密的树荫中,树干上露出一块小小的黑洞。
原是一个树洞。
这树洞素日里被树荫遮蔽得很严实,大概是刚刚的风太大,将树洞口吹散,一只纸鹤从里头飞了出来。
纸鹤是从树洞里飞出来的。
顾白婴微微凝眸。
姑逢山上,有纸鹤做的传音符,可以帮忙传话。可这会发光的绿色纸鹤,看起来并不是传音符,停在他掌中,如一只栖息的萤火。
纸鹤的翅膀上,似乎有字。
他顿了顿,猜到了些什么,伸手将纸鹤拆开了。
绿色的纸鹤变成了一张四四方方的纸条,上头写着字。
“十月初八,今日搬到了明秀院,饭菜还不错,宗门里的床真软。”
顾白婴一愣。
这纸鹤上的字迹实在算不得好看,一眼就很熟悉,那是簪星的字迹。
玄凌子对簪星万事满意,唯有一事上颇有遗憾,那就是簪星的字迹还不如她画符看起来优美。倒也不能说丑,只是她提笔的姿势总是格外生涩,仿佛过去些年从不曾写过字一般。玄凌子好面子,总想让簪星将字练得好看些,常寻了字帖给她,簪星从来不用。
她也不大喜欢写东西,是以簪星离开后,明秀院里,再也找不到她曾留下过的痕迹。
而今,顾白婴却在这里,在这被藏起来的树洞中,窥见了纸鹤记下的心情。
手中银枪如银色的风,掠过那道密影中的树洞。
一只又一只的纸鹤摇摇晃晃地飞了下来。
“十月十五,今日和田师兄比划,乾阳斧把我的棍子砍了条裂缝,别是坏了吧。”
“十月二十,今日被月琴师叔教训了,她好凶。”
“牧师兄居然送了孟师姐一盒好难看的胭脂,孟师姐没有生气,孟师姐心胸真是宽广。”
“弥弥这几天又胖了三钱,可怕。”
“门冬的莲花发髻真好看,想学,不知是谁给他扎的,月光师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