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明净回来了,说是已把周嬷嬷和菊香小喜三个送去了蒋家别院,又说了周母和周嬷嬷相见的感人场面。
长生笑着说:“我知道定是如此,所以才不去看那个场面,怕自己被招惹哭了反被你们埋怨。那院子不大,一下子拥进去三个人,再加上我娘和金花,一定有些拥挤吧?如今我们今非昔比,再占着蒋公子的宅子不合适,万一他想背着家中娘子金屋藏(娇jiāo)岂不是要左右为难?还是给姨娘另找地方住算了。”
明净哈哈大笑:“若是怡文真的金屋藏(娇jiāo),第一个不放心的应该是你了,男人有同坏之谊,你一定担心他会千方百计把我拉下水!不过你说的对,是该给姨娘另找地方,总不能一直让她寄人篱下。”
长生呸了一声:“你且试试看?看我不剥了你的皮!还是快说正事吧,今非昔比,我们以前想做的事如今都有条件做了,而且要做的事很多,你可有得辛苦了。蒋公子那里定要厚报,晚上你去私库挑几件上好的宝物给他送去,等我们搬到公主府,定要请他和娘子一起来做客,他待你比亲兄弟还好,我们以后要如同亲眷常来常往。你不是说他慷慨正直聪明能干,是可用之才,就是因着庶出(身shēn)份才施展不开拳脚,我方便时求求爹,若有合适的机会提携提携他。”
明净点点头:“怡文一辈子都是我的知交和好兄弟,若真有机会,我也会去求岳父大人提携的。不过现在我最大的心病就是姨娘的(身shēn)份问题,她貌似温顺,实则也认死理,她就是死了,也要以父亲妾室的(身shēn)份葬在谢家祖坟才能心安,也只有在谢家安度余生她才能真正开心。
她虽然从来不说,但我知道她是一直希望能做父亲名正言顺的妾室,百年之后陪葬在他的(身shēn)旁,并能在谢家宗祠拥有一席之位,和他一起享受后代儿孙的香火拜祭。可是如果她摆脱蒋家家奴的(身shēn)份做谢家贵妾,老夫人肯定会开出天价条件来交换的。这都好说,关键是她做了妾室之后,理所当然要陪着老夫人在谢家守节,以后又要受她控制,这是我万万不能接受,所以我一直不知如何是好,天天都闷在心里面。”
生母的卑((贱jiàn)jiàn),庶出的(身shēn)份,一直是明净最大的心病,长生也心有不忍,古人嫡庶有别,姨娘虽是生母也不能算正经的婆母,但她是现代人,内心还是认为只有生母才是真正的婆母。
吴姨娘的想法在她看来太过执着迂腐,就是把她接到公主府里与儿孙一起享受荣华富贵,也要让她逢年过节特别是祭祀之时回谢家小住,以示她仍是谢家寡妇(身shēn)份,将来年迈老去也要死在谢家,死后也一定要名正言顺地以妾室(身shēn)份陪葬丈夫(身shēn)边,要不然她会有一种弃妇的感觉,至死也不能心安。
就安慰他说:“我理解你的心(情qg),也明白姨娘的心思,在她眼里那是德孝公主府,虽然有亲生的儿子儿媳,却不是谢家,而她是谢家妾,应该在谢家为夫守节,最起码应该在年节和祭祀时回谢家,否则她总有一种寄人篱下和(身shēn)份不明的感觉。你说的对,恢复谢家妾室的(身shēn)份并不难,花多大代价我们都不在乎,关键是让她再回去看老夫人的眉高眼低我们如何忍心?
谢家在京城的旧宅子裴相不是赠给了我们吗,以前心有顾忌不敢受用,那也是谢宅,姨娘住那里不算是寄人篱下。你尽快抽空好好收拾布置一下,再买些可靠的奴才,我想也很快就有一些旧奴知道消息后前来投主的,让姨娘先住进去,里面布置一个小佛堂,除了神位之外,再摆上祖宗牌位和父亲的牌位,好让她早晚上香诵经以求心安。那个院子精致舒适,又是正经谢家的地方,你不是说父亲以前曾带你们小住过几次,她住着既舒适又心安,肯定会满意的,你觉得如何?”
明净眼里一亮:“如此甚好,虽然不比住在郡伯府,但暂时已是最好的安排了。姨娘为人谦逊,主院一直给老夫人留着没住过,我想她现在也绝不会去住的,姨娘依旧住在我和她和爹爹三个人以前住的偏院,主院就布置好给我俩备着偶去小住。记得幼年时,每年爹爹都要带我和姨娘去小住,那是我们最轻松最开心的时光,有我们最美好的回忆,姨娘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完又碎碎念道:“皇上赐我做驸马都尉,也不知道赐下一座都尉府,好歹也是六品武官,老是傍妻而居怎行?想偷香窃玉都没机会。可另置办太过张扬,谢家别宅以后就当做是本官的驸马都尉府吧,万一哪(日ri)公主河东狮吼我也好去躲躲。我上次去时,把爹爹亲笔提的“谢府”旧匾在柴房找到了,依旧挂上吧,也不负爹爹的养育之恩。”
长生白了他一眼又说起正事:“放心吧,姨娘的(身shēn)份一定会解决的,不是还有大姐吗?我想经过这么多事,她一定会全力促成一家和睦相处的,等姐夫任满回京,你若求她,她一定会说服老夫人的。至于回谢家,你忘了,昔(日ri)的郡伯府现在就是我的别院,老夫人心心念念都想在那里安度晚年,我相信姨娘也是这么想的,在她们眼里,那才真正是丈夫的宅子,才是她们应该寿终正寝的地方。
到时就让她和老夫人一起搬进去,再派些得力的奴才服侍,现在我才是那宅子真正的主人,老夫人还要依附我生活,能不能住进去、能不能住的舒心也全由我做主,她还有什么资格作威作福?”
明净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一颗石头终于落地,方才想起要说的事:“金花表妹和施公子的亲事已由岳母做主文定了,只是岳母五天后就要带着他俩和媒人回乡去下聘,她封了诰命夫人(身shēn)份不比以前,回乡肯定要讲些排场,可她坚持不许张扬,只肯轻车简从,我留不住她只得同意,她说明早过来看你,收拾收拾就走,要不你再劝劝她吧。”
长生点点头:“我知道如何说服娘留下。之前和娘说好了,她回乡后给金花正式定了亲,就让舅舅带上良生一家三口和金花、施公子一起进京,舅舅嫁了女儿就回去,良生一家留下来。良生品(性xg)优良,读书很有天份也很用功,到时他们一家三口也住在谢家别院,你再给找个好的书院,让他专心读书光耀门楣吧,免得别人以前提起我们周家觉得是贫((贱jiàn)jiàn)农户,现在又觉得是暴发户土老财。徐大伯和徐大娘年老无依又对我们有恩,也一起住进去与姨娘做伴,他们儿子你多雇些人加紧寻找,实在不行就由我们养老送终吧。”
明净点点头:“良生的事岳母对我说过,交给我办就行,明(日ri)我和王妃岳母去看如意公主府,顺便看看谢家别宅,尽快收拾好让姨娘先搬过去。徐大伯和徐大娘暂时不会过去,上次去看他们我也提出找个好地方让他们享福,可他们坚决不同意,怕离开后儿子万一回来找不到他们,说是现在还能照顾自己,以后实在老迈过不下去再说吧。我只得同意并留了银子,让徐大伯以后不要再辛苦卖包子了,由我们按时送去柴米银钱就行,他们总算是应了。
金花很快就要跟岳母回乡了,就是回了京也很快要嫁人,他们两个老人独单无依的,家里也还住得下一两个人,不如我们雇一个可靠能干的仆妇专事照料他们生活,再派人按时送去四季衣物柴米银钱如何?你现在(身shēn)子不方便,我会常去看他们的,然后继续找他们的儿子,后面的事以后再做打算如何?”
长生暗喜,夫君做事越来越合她的心意。“这样安排很好,就如你所说吧。裴家不是还送我们一个在城南的庄子吗?母妃还送了好多庄子别院,她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店面金帛珠宝什么的还好说,庄子打理起来可不容易,得慢慢物色可靠人。
还记得紫葫吗?大哥以前打听到了她的下落,具体地方我还记着,她很聪明能干,本想让她来助我一臂之力,可我猜她是万万不肯的,她怕碰到谢家人勾起恶梦,更怕碰到明清那个恶棍。听说她家男人也是个本份能干的庄稼人,你挑一个位置最好住着最舒适出产最丰厚的庄子,让她们一家替我们管理如何?也算是对紫葫的补偿,我也能放心打理其他产业了。”
明净白她一眼:“紫葫的事我也很内疚,也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就依你所言吧,我一定挑个最好的庄子,再抽空亲自带人去接她们,先让你们主仆见一面,就送她一家去庄子。不过什么打理产业的?你好好给我养胎,这些由我来安排,人都是我的了,何况银钱(身shēn)外之物?”
长生呸了他一下:“别人娶妻都要养老婆,你倒是沾了大光了,本公主又没卖(身shēn)给你,怎么就成了你的?你下午出去了,还不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我和母妃不出手不行了!”
说完小声说了下午之事以及她和纪王妃的安排,明净无奈地说:“正因为皇上自己颠倒长幼人伦用血腥手段继了位,才最忌讳别人也这么做,没想到,岳父在朝堂上英明果断叱咤风云,在家事上却如此糊涂,你放心,我也会暗中推波助澜,不能让他为了私心偏颇置整个王府和你我的前程于不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