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王崔氏仔细地给长生母女讲了她物色的几个好婆家,全是费尽心思从十里八乡精挑细选的,长生又感动又悲哀,真没想到自己的年龄居然大到人人怕她剩下的地步。
一个是杀猪卖肉的,年三十岁,家有二老,老婆死了,只留下一个十岁的女儿,镇上有一院房子,还有一个卖肉摊子,外婆说年龄大点会疼人,虽是填房,等生了儿子谁敢小觑?不但能住到镇上,而且以后天天有肉吃。
一个是贩卖粮食的脚商,年二十六岁,父母早亡,因无人张罗所以没有娶妻,这些年贩粮攒下一份家业,盖了三间大瓦房,想娶妻生子传续香火。这个王崔氏最满意,家境不错,年龄合适,不用伺侯公婆,不用做后母,嫁过去两碗一个瓢、直接就当家,最重要的是,遇到饥荒也不会饿肚子。
一个是殷实的庄户人家,今年刚二十二岁,家中就他一个独子,有三十亩地一头牛,一院子大瓦房,因妻子不能生养让公婆给休了,嫁过去不为吃穿发愁,男主是朴实的庄户人,只需生养孩子服侍公婆就行。
“长生呀,这些都是外婆十里八乡地托人问寻的,年龄又不是很大,吃穿又不愁,你实在不小了,不敢再耽误下去了。放心吧,你外婆不是古板的人,这三个人你挑中那个都成!”
长生哭笑不得,真没想到,在别人眼里,她一个做过宫奴的剩女,能嫁入这三户随意一家,都是烧了高香,可她今生都不可能嫁到这样的人家。
不是她不想嫁,她回乡就是为了觅得良人成亲,好好地过一世。前世曾在大学时有过一场初恋,随着毕业烟消云散,今世还不识爱情滋味。她自知在这个世界不可能好好地谈一场恋爱,但她最低限度也要嫁一个可心的人,虽然可心二字没有确切的标准,她心中也没有固定的概念,但绝不是外婆说的这几个。
无法想象,自己和一个油污腥气的杀猪卖肉之人或者一个挑着担子奔波在风雨中的粮贩子共同生活,或者为一个日日下地劳作的农夫生儿育女养猪喂鸡。真要计较起来,这些人的条件没一个能及得上高守仁,她都能舍得了他,哪里肯愿意嫁给这些人?
她前世是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又一直生活在大城市里,虽然穿越成宫女,这八年也是在华丽奢侈极重歌舞辞赋的大唐中度过,她不可能嫁给一个大字不识的粗人,一辈都象娘亲一样每天睁开眼就做饭洗衣养猪喂鸡带孩子,她不愿蹉跎了青春,更不想委屈了自己。
可面对外婆的好意,又不能明着拒绝,只能先拖着。她把一对金灿灿的耳环亲手给王崔氏戴上,满脸感动地说:“还是外婆疼我,为我操碎了心。不过长生离开外婆和娘八年了,还想好好做外婆的乖孙女和娘的好女儿,实在舍不得嫁到别人家!”
王崔氏虽然年纪大,但并不好糊弄。“傻孩子,说什么话呢,你嫁了人就不是我的乖孙女和你娘的好女儿呢?知道我为你操碎了心,就赶快挑一户定下来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