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珝带着归晚和骁尧去园林池塘后的暖阁, 路上, 归晚就已经猜到可能要去见的是谁了,心中莫名地紧张起来,江珝明白她的心情,领着她的手捏了捏。
果不其然,一入门,望见圈椅上人那刻,归晚愣住。
“父亲!”
身边, 骁尧大唤一声,激动扑了上去。余怀章含笑张臂, 迎他过来,可就在二人相抱的那刻,骁尧猛然停住了。
余怀章不解,问道:“尧儿,怎么了?”
骁尧打量着眼前人, 面色憔悴惨淡, 应是久病的原因, 父亲眼眶发青, 两颊凹陷, 瘦的都不成样子了。明明四十不到的年纪, 看上去却像个半百的老人, 骁尧心疼, 这哪里还是自己那个气宇非凡, 风流蕴藉的父亲, 当初在两浙,他可是被称江南潘郎,如今虽还能看出他标致的轮廓,只是这神态,颓然到让人没法接受。
可心里再难过,骁尧还是笑着道:“没什么,父亲身子未愈,骁尧恐冒失伤到您。”说罢,他跪地而拜,起身乖乖地立在他身侧。
余怀章欣慰而笑,拉着儿子目光落向了呆立在门口的女儿身上。
二人对视,归晚惊愣住了,日日念着父亲,盼着这日,可当真实现了,她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也不能怪她,毕竟眼前人,她也是第一次见,而且他整个状态和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她脑袋里不停地过着片段,他到底是遭受了何等磨难,才会颓废至今……
想着想着,她泪水默默下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泪还是原主的泪,总之是为父亲而留。
“归晚……”余怀章唤了声,哽咽了,却努力笑道,“我们一家总于团聚了。”说罢,连他身边的骁尧也忍不住落了颗泪。
见妻子还没动静,江珝默默牵着他上前,带到了余怀章面前。余怀章看着女儿丰润的小脸,再到她隆起的小腹,他沉默良久。见女儿啜泣不止,他拉着她哄着,目光对上了江珝,真挚地道了声:“谢谢。”随即又问,“我能和女儿单独谈谈吗?”
江珝淡笑,给妻子摸了摸泪。轻声道:“你们谈吧,我先出去了。”
“别!”归晚扯住他的手,泪水莹莹地望着她,满眼的不安。“你别走。”他要是走了,她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整日念叨着要见父亲,想和父亲团聚,是因为她觉得来到这个世上她万分无助,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原身的亲人身上,起码还能依靠原身找到一方慰藉。
可如今不同了,她是期待亲人团聚,可江珝对她的意义也不同了。亲人是属于原身的,而江珝才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是她——穿越而来的余归晚,最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