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然给那《奉天杂闻》的投稿过了?”李廷方刚回来,就从管家那里听来了这个好消息。
“对,得福说稿费足足十五元呢。”管家也很高兴,因为有了钱李景然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老爷收容庇护李景然这二十几天下来,街上不知道说的多难听呢。
说什么李景然仗着有族长李廷方撑腰,无法无天,在家忤逆父母,虐待弟妹,什么李廷方罔顾人伦,夺人未婚妻,毁了侄女清白………如是种种流言实在让管家气了个仰倒,心里实在是恨毒了李廷业王氏那对公母,自家老爷心大一笑了之,他却恨不能手刃那对公母!
李廷方虽然一向对这《奉天杂闻》有所偏见,不过他对李景然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觉得这孩子不会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他就打定主意,待作品刊登了,他也要买上几份报纸仔细瞧瞧李景然的大作。
李廷方还待要说些什么,就听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声,说李景然求见。
李廷方心中一跳,有种模糊的预感。就见少年身着青衫,步履坚定,挺拔如松向他走来,对上那双寒星般明亮坚定的黑眸,李廷业心中那个模糊的预感越发清晰起来。
果然寒暄几句后,李景然就向他提出了告辞。少年目光清澈,言语诚恳:“这些日子叔父帮我兄妹很多,叔父的恩情我只能来日再报了,如今我已经有了足够的盘缠,也该离去了。”
李廷方了然地点了头,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乐景回答:“我打算携幼妹赴京,去博上一搏。”
李廷方先点头后皱眉:“且不说你学业未成,但说你父就不会善罢甘休。”
“我可以在北平那边继续学业,至于我父……”乐景挑眉淡然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我打算在报纸上刊登一封《别父书》,言辞恳切的告诉众人:如今国难当头,华夏危在旦夕,我只能舍小家顾大家,别父离母,出去游学了。舍妹虽小,却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志,如今国家未平,实在无心婚事,只能请未婚夫另择贤妇了。”
乐景考虑过登报和李廷业脱离父子关系,毫无疑问这个想法很有诱惑力,但是思考许久乐景还是只能无奈放弃这个想法。
华夏自古以来就是孝道社会,起先皇帝还在的时候,只一项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就能让官员丢了头顶乌纱,乃至锒铛入狱者也不在少数。现在虽然是民国,皇帝也没了,也有一些自缪进步的新青年登报与落后封建家庭决裂,但大多数人对于这种行径还是充满鄙夷的。
几千年的儒家思想教化下,早已经把孝这个字刻进了华夏的文化血脉里,一个抛弃父母的不孝之人,是被整个文化阶层共同唾弃的。乐景如果还想在文坛发展,就不能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李廷方愣了一下,然后朗声大笑:“妙妙妙!这下你父怕是只能支持你了。”
爱国这顶大帽子一出,李廷业不仅不能阻止,还要表示大大的支持才行。虽然他心胸宽广,对街上的散布的流言不怎么在意,但是此时见李廷业吃瘪,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他还是颇为快意的。
所以他主动提出:“既然要游学,家里怎么能不提供盘缠?这事就由叔父我做主了,定从你父那里给你要来足够的盘缠!”
乐景眨了眨眼睛,这点倒是意外之喜了。他感激地对李廷方拱手道;“小侄就在这里谢过叔父了。”
“我在《大江晚报》还认识几个人,你那《别父书》登在那里正好。”李廷方笑道:“你尽快《别父书》写完,登报后我再带你去见你父,给他来个先斩后奏。”
乐景微笑点头应是。
四日后。
夜幕低垂,赵晓松坐在椅子上,想起报社这几日连日上涨的报纸销量,嘿嘿直乐。他们报纸平日里不过印刷一万份罢了,可自从这《奉天密室杀人事件》连载以来,销量就连连攀升,今天《奉天密室杀人事件》连载的第四期更是卖出了两万份!那守夜人生生凭一己之力让他们报社的销量翻上一番,如此怎么能让他不开心?
编辑问:“主编,明天咱报纸印刷多少份?我好告诉印刷厂的人。”
赵晓松咬了咬牙:“让他们印三万份!”
编辑惊道:“这……会不会太多了?”要是卖不出去,可都砸在手上了。对于他们这种小报可是一个很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