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尤念躺着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自秦连碧接了裴然的电话后,回来她的话就变少了。
那本没看完的厚相册也被她很快收了起来,尤念的很多疑问都堵在了嘴中,最终她跟着秦连碧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尤念以前在主宅住过一段时间,在这里她也有自己的一间房,就在裴然的隔壁。不过自从他们二人结婚后,裴然就将隔在中间的那堵墙打通了,一切重新装修布置,在这里尤念找不到一丝的熟悉感。
“念念,往事咱不提了,人要向前看不是?”送尤念回到房间后,秦连碧莫名其妙这样说了一句。
像是生怕她会再追问一些问题般,她走的匆匆,尤念觉得奇怪,但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这间新装修过的房间因为连通了两间房,所以显得格外大。裴然这部分没有大动,主要是尤念原本的房间全部更改过了,坐在那张软绵绵的大床上,她环视四周感觉不到以前生活过的气息。
等到她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她最后看到的那张三人合照。
心中疑云遍布,渐渐地她脑海中就只剩下了一个人影,好看的少年拿着彩色的大风车轻轻吹着,他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十分柔和,头发还有一点点的微卷。
“裴……楚。”喃喃念出这个名字,尤念在脑海中回忆着自从她失忆后,与他的几次相见。
【如果你还有记忆的话,是绝不会用这种防备的目光看着我的。】
【……因为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啊啊啊——”尤念感觉有些头疼。
刚醒来的记忆她有些模糊了,如今努力回想着,就像是在虚无的水面上找真实的东西,每当她觉得自己能摸到时却转眼溜走,可能等到她真的摸到时,又不敢确定那是真的。
【念念,你曾告诉过我你埋在心中最深的秘密。】
在她猛然想起这句话时,心中像是起了惊雷。
其实在最初听到这话时,她还没怎么在意,然而如今她再去回忆裴楚当时的神情与语气,结合她刚才在相册中看到的照片,她倒真的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了。
那既然裴楚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站在裴楚对立面的裴然呢?
她的那位老公……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随着尤念接触的事物越多,她就越对失忆前的自己越好奇。
在谈起有关‘秘密’这两个字时,尤念第一瞬间想到的就是那满屋子的千纸鹤,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心脏砰砰跳动剧烈,尤念闭上眼睛时,耳边很清晰传来咚咚的跳动声。
“不能在想了。”尤念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越想越觉得烦闷。
头部隐约也传来了疼痛感,她抱紧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逼迫自己赶紧入睡。
睡吧。
尤念脑海中满是那些千纸鹤。
等到明天她回到左宅,一定将那满屋子的千纸鹤一张张拆开看。
“……”
可能是昨晚睡觉时太不安分,尤念第二天起来时浑身发冷,身上的被子掉到了腰部。
醒来时她有些昏昏沉沉,揉了揉鼻子感觉呼吸也不太通畅,她从床上坐起来时两只手臂都是凉的,不由上拉被子,又将自己卷了进去。
此时天才微微亮,但门外脚步声反复,显然主宅中已经忙碌起来了。
想到秦连碧今天还要出市,她本想早起帮她收拾一下,然而再次躺到床上时她头昏脑涨,很快又陷入沉睡中,这一觉她睡得很死,最后还是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的。
“念念?”
梦中光怪陆离,又睡了一觉后尤念的身体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还更加严重了。
再次睁开眼睛,外面的天色仍旧有些阴沉,要不是看了眼时间得知已经中午了,尤念还以为是清晨。
“念念,能听到我说话吗?”
敲门声仍旧不停,隔着一间休息区,门外的声音有些不清晰,但听声音得知,来人应该是裴楚。
“能……咳咳。”尤念原本想回他的,但一开口嗓音沙哑,不由干咳了两声。
她微弱的声音并没有传到门外,裴楚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了。
“念念,还在睡吗?”在从佣人那里得知尤念自从昨晚入睡后再也没出过门后,他不由有些担心。
听敲门声变得越来越急促了,尤念又咳了几声,披上外套匆匆往门外走。
脚踩在地上却像是在踩棉花,她站起来时只感觉整个房间都转了一圈。这个时候她要是再看不出自己生病了那就是傻子了,扶着墙壁一路跌跌撞撞的像门边走去,等到她摸到门把手将门打开的同时,整个人趴在门框上,眩晕感不断。
“念念,你吓死我了……”见房门忽然开了,裴楚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只松到一半就猛然又提了起来,因为原本倚靠在门框上的人身体一晃忽然向他倒去,他愣了一瞬赶紧去扶人。
“我好难受。”尤念呼吸不畅,人也越来越懵了。
无论她睁眼还是闭眼都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旋转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姿势被裴楚扶住的,只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额头上顿了顿,身侧的人对她说:“你发烧了。”
“发烧?”尤念喃喃的重复了这句话,有些不能思考。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凉透了,然而当裴楚的手搭在她额上时,她却觉得裴楚的手是凉的,而她整个人是烫的。
“……好、好晕,头也疼。”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在这之后尤念的记忆就断片了,她只感觉身边人的说话声都有了回音,一遍遍重复播放着但就是听不到原音。
她好似还被人扶着往什么地方走了,手腕被人抓住衣服还被人扯了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但她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了一分,她好似看到有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女人在往她衣服里塞什么东西。
这应该……是医生吧?
尤念这么想着,最后撑不住睡了过去。
尤念这一睡就是几个小时,从清晨第一次转醒到中午晕乎乎的醒来,当她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仍旧是主宅的这间卧房,尤念睁开眼微微动了下手,感觉手上冰凉凉的,似乎还缠贴着什么东西。
侧了侧头,她发现自己床侧支了个点滴架子。
此时桌子上放了两个玻璃大空瓶,架子上还挂了瓶小的。在架子的不远处坐着一名灰毛衣男人,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细金框眼镜,腿上还放了几份文件,仰头查看点滴瓶时,他余光察觉到一丝异样,侧眸望过来时刚好和尤念的视线相撞。
“醒了?”
尤念也是才发现这房间中还有人,目光相对时她有一瞬间的呆愣。不等她有所反应,裴楚就放下文件向她走了过来。
“还难受吗?”蹲下她的床侧,裴楚很自然地将手盖在了她的额上,那微凉的触感只短短停留了一瞬就离开了,尤念微微睁眸,听到他像是松了口气道:“应该是退烧了,我去喊苏医生过来。”
从尤念恢复意识到裴楚去外间喊医生这短短的几秒钟里,她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很快从外间进来了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她捏着温度计往她衣服里一放,又调整了下点滴流速,直到温度计重新拿出来后,她才露出抹笑容道:“可算退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