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地上拖起瘫软的安蔓上车,关上车门时,忽然觉得整座山好像都震了一下,这一下之后,才是真正的安静。
鸭舌帽啧了啧嘴,说了句:“呦,还真挺深的。”
另一个也深有感触:“所以说啊,在这种地方开车,一定要注意行车安全,救都没法救啊你看。”
事实上,车子坠下悬崖的时候,秦放都还没完全分辨清楚到底是不是梦,一方面是药物影响,另一方面,他也的确没法在短时间里理清这一切,他记得,自己明明在睡觉啊。
几年前秦放和朋友去影院看姜文的电影《让子弹飞》,后半段出城剿匪,葛优饰演的师爷拿着大喇叭喊话,阐述剿匪的必要性,声泪俱下:“麻匪任何时候都要剿!不剿不行!你想想,你带着老婆,坐着火车,吃着火锅唱着歌,忽然间,就被麻匪劫啦!”
当时他笑得前仰后合的,拍着朋友的肩膀说:“看看,人生无常啊。”
这事,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临睡前,他看了综艺节目,喝了一杯柠檬水,怎么一睁眼就穿戴好了躺在荒郊野岭的一辆车里,而且下一秒就坠崖了?
天上还有月亮,夜重的很,这么短的时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乾坤逆转?
没有任何线索,只有安蔓的惨呼声和他听到的唯一的一句话。
——“不是你是谁,货呢?”
秦放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假的,假的,梦魇,噩梦,跟那个戏台上缓缓走近但总也看不到脸的女人一样,都是梦。
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安蔓会安然无恙地躺在身边的。
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轰的一声巨响,车子重重触地,谷底不知道是立着的尖锥还是被劈断的桩,强力的冲击下,尖桩瞬间刺透车身,从他的后心刺入,前胸透出。
他以前听过一个说法,说是人坠崖时因为太过恐惧,会心脏破裂而死,现在他知道不是了,因为那个造血的动力之泵,一直没有停止过跳动,直到被尖桩刺透。
巨大的撞击声惊得谷底林子里的乌鸦哇啦啦一阵乱飞,铺天盖地,像是骤然升起挡住夜色的黑雾。
这是十二月下旬,二十号前后,农历十一月十八,月亮刚刚由满月转亏,据说再过几天,到了农历二十三,满月会亏去一半,是为下弦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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