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里的赏金猎人虽然不像大上海那么多,但是也不在少数了。而且这么大笔的赏金,全国各地的赏金猎人想来都会一下子齐聚北平城。
要说这北平城,可真是要热闹起来了。
“当然,若是诸位有私下里的确实线报,也都一样算的。没道理因人而异,我从来说话算话。”白修然深谙人心,警察总署的这些警察三教九流都识得不少,更容易得到消息,他自然不会将他们排拒在外。
“我们有用的线报也算?”
白修然微笑:“自然。”
“白副司长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调查此事,还令千金与陆大小姐一个公道。决计不让这样危害社会的歹徒存在。”
白修然:“那就麻烦你们了。”
白绮罗默默看着士气一下高涨,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找消息的这些人,心中默默感慨:还真是,重赏之下必用勇夫。不管什么时候,钱都是很好用的。
也难怪,她爸虽然位置不是高的了不得,但是却能被各方众星拱月。
有钱能使磨推鬼!
“小姐这边请。”
管家撑着伞将白绮罗送上车,随后将雨伞放在一旁,“小姐路上注意安全。”
车子很快就驶离白家来到医院,白绮罗并不需要他们相送,自己撑着伞快步进了住院部。
说真的,她一点也不想被众人目光洗礼,被这么多警察送过来已经很尴尬了,更尴尬的是,他们一人手上拎着一袋牛奶,诡异的不可言喻。
眼看白绮罗进了住院部,胖队长掏出管家塞到他手里的“早餐钱”——二百块。
他拿出其中一百,递给身边的瘦子:“这钱大家分了买点早餐吧。另外这一百就放我这儿,赶明儿这事儿过了,哥几个聚一下,吃喝一条龙。”
瘦子哎了一声,搓手,他们这次来了三辆车,一共十二个人,队长又不分,一人能分九块钱呢!
别说早餐,去福门楼都能请一顿了。
买个早餐,一毛钱就够了!
他感慨:“白家还真是财大气粗。”
胖队长点烟,压低了声音:“我家里那边有点内部消息,现在还没传出起来呢。听说,西直门那边要改建电车轨道。你知道白修然那个香胰子厂吧?那条路,不管怎么建,都绕不过他的厂子。若是真的让他搬走,你琢磨琢磨……”
瘦子惊了:“那胰子厂特别赚钱啊,现在十家有九家都用他们家的香胰子,销路好得很咧。人那么赚钱,肯定不能轻易搬啊。这得赔多少钱他们家才能同意啊。”
胖队长点头:“要不怎么说人家会赚钱,命还好。真是天生的财神爷。而且啊,陆系还有南方那边整天过来溜须拍马的想挖人。市府是完全不敢强制他们搬走,若不然,真就是把财神爷往外推了。所以到时候白家还不是要多少钱,市府那边都得赔偿。”
两个人八卦起来,倒是不着急走了。
只是好端端的医院,几个警察在院子里贼眉鼠眼讲悄悄话,车子堵着大门的路,总归是让人觉得一言难尽。
“嘟嘟!”
汽车的打鸣声传来,胖队长蹙眉回头:“谁他妈要死啊,按什么喇……”
他一瞬间展现了变脸的绝技,立刻:“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立刻让开。快介儿上车。快快,别挡着路。”
市府专用的车子,车上是杨秘书长与奉天陆少帅。
惹不起惹不起。
“少帅,关于这一次陆小姐的事情,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妥善的交代,绝对让您与陆大帅满意。”
陆少帅表情淡淡:“我姐姐受伤,我们就不可能满意。”
杨秘书长继续陪着笑,“我们自然能够体会您与陆小姐姐弟情深,所以深感遗憾。也正是因为遗憾,才更要早日找到恶徒,为陆小姐伸张一分正义。”
陆少帅推开车门,回头:“那既然如此,就劳烦了。杨秘书长留步。”
他并没有多说更多,很快就与身后的副官一同咚咚进了门。
杨秘书长尴尬,他……也是来探病的啊!
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陆少帅却不管他内心活动,很快的上了楼,一走到门口,就听到房间内笑声阵阵。他顺着门上的小窗望了过去,这个位置看不到他姐姐在作甚,可是却能看到一个明媚活泼的女孩子。
女孩子个子不矮,小小的瓜子儿脸,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透着清澈,唇红齿白,美丽精致。而她却又不像是一个假画一样的瓷娃娃,小表情生动的很。
此时白绮罗正在一人分饰两角,一边演懵逼的自己,一边演她爸一大早的各种骚操作。
她绘声绘色的假装白修然:“让冯骁送你回来,知道自己怎么回来吗?”
一说完,立刻转头提上小水壶,点头,做乖乖状:“让冯骁送我,不送打断他的腿。”
陆美丽没忍住爆笑出声,她盘着腿儿,简直当成东北的炕头儿,使劲儿捶:“我的妈呀,笑死我了!”
“悬赏,给钱。”白绮罗叉腰,做出一副土大款的样子:“没办法,就是有钱。”
陆美丽才不信呢,她嗔道:“你就祸害你爸吧。我可不信他会说这个,这段儿是你编的吧。”
白绮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竖大拇指:“表姐英明。”
陆美丽得意洋洋:“你爸什么事儿我不知道啊。他那种读书人,最是装哗,他一贯不都是清冷高贵的气质吗?会这么说才有鬼了!”
白绮罗:“表姐才不是最了解我爸的,我才是最了解我爸的。若不然表姐你说啊,您还知道我爸什么?”
陆美丽:“哎不是,你挑战我呢是吧?我……”
陆少帅若有似无的扬了一下嘴角,伸手推门,打断了陆美丽的话。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陆少帅默默看着面前两位,视线落在白绮罗身上。
白绮罗被人打断,语气有些不善:“你找谁呀?”
陆少帅一身便服,白绮罗根本没多想。
他径自坐到了床边:“今个儿怎么样了?”
陆美丽笑的止不住呢,她摇头:“没事儿,你看我这不好好的么!”
她又感慨:“你看看,我就说亲戚要常见,见得少了,表妹都认不出你。”
陆美丽热络的为二人介绍:“阿罗,这是你清和表哥啊。你们见得少,你都记不住了吧?清河看看,阿罗表妹是不是出落的更好看了?”
白绮罗恍惚间想到,陆孝励,字清和,陆系少帅。
陆大帅的独生子。
她那传说中牛逼的远房表哥。
擦,她还以为是陆美丽的另一个小白脸!
白绮罗客客气气:“表哥好。”
她将小暖壶放下,仿佛刚才那个活灵活现表演的人不是她,十分淑女。
陆少帅对她点了点头,也并不热络。
陆美丽掐了弟弟一下,说:“你别板着你那张脸,吓着表妹怎么办?”
陆少帅微微蹙眉,感慨:“姐,你耳朵还没好吧?”
本来就大嗓门,现在声儿更是震耳朵。
陆美丽:“怎么着?嫌弃我声音大啊!”她哼了一声,不满意:“我说你就不如人家小五子,你看我跟他说啥,他也不嫌弃。你这当亲弟弟的还不如人家,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陆少帅:“…………姐,你词儿用错了。”
陆美丽咣当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嚷嚷:“你还敢嫌弃我!”
陆少帅抬头看了白绮罗一眼,转头说:“老五跟你一样耳朵不好用,当然谁也不嫌弃谁。”
陆美丽:“那阿罗也没嫌弃我!”
陆少帅又看她一眼,说:“行吧,只有我嫌弃你。”
这话换来咣咣两巴掌,不过陆少帅倒是并不在意的样子。
白绮罗:“表姐,你们坐,我去给你打一壶热水。”
她提着水壶出门,并不与陆少帅多言更多。
白绮罗对人亲近,前提是那人本来就和自己生活中的人重合,她有归属感,自然觉得是一家人。但是陆少帅不同,她当初并没有一个表哥,所以这个人对她来说就是很陌生的陌生人。
总得来说,她是一个对熟悉的人宛如话痨,对陌生人高冷女神的两极化性格。
除非冯骁那种自来熟到无可救药的人死命往上凑,否则白绮罗绝对不可能和人短时间内成为朋友。
“阿罗!”
白绮罗一回头就看到冯骁上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从“白小姐”变成了“阿罗”,所以说对这种自来熟的人,你是没辙的。
“怎么是你打水?我来吧。”
白绮罗看他走进水房,跟了过去,水房此时并没有人,她迟疑一下,认真说:“谢谢你。”
冯骁诧异的抬头,有点疑惑的瞅着白绮罗,似乎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掏了掏耳朵,问:“你说啥?”
白绮罗声音高了几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