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迟继续说:“怕什么。这里的墙薄,隔音不太好,只要你叫一声救命,整层楼的人都能听见。”
贝暖顺口答:“我才不叫救命呢,我要叫‘着火了’。”
她的话音未落,隔壁房间里就有人搭话。
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谁要假装叫‘着火了’?我可都听见了。”
贝暖忍不住笑出声,看来这里的隔音是真的不太好,站在走廊上,都能和房间里的人直接聊天。
“放心了?进来吧。”陆行迟说。
他的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进去最里面靠窗的地方摆着床,外面是张小的双人沙发和电视,旁边是卫生间,最靠门的地方有一块区域,有灶眼和水槽,算是厨房。
不过到处都收拾得一尘不染。
贝暖扶着陆行迟进门,把他卸货到沙发上,就打算走。
“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吧?”陆行迟问。
贝暖答:“我回去叫份外卖就好了。”
“不用,反正我也没吃,我们一起。”
陆行迟站起来,走到门口厨房的冰箱前。
他的腿是薛定谔的腿,处于奇妙的中间态,瘸与不瘸完全视情况而定。
贝暖以为他会拿出什么方便吃的面包蛋糕之类,没想到他一样一样地从冰箱里搬出一堆蔬菜和肉,放在水槽里,一副打算下厨的样子。
“你稍微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他熟练地量好水和米,放进电饭煲。
这人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竟然还会做饭,这让贝暖有点吃惊。
他洗菜切肉毫不含糊,走刀如飞,起锅倒油,又炒又煮,动作干脆利落,时间统筹合理,转眼间就做好了几道菜。
一大汤盆水煮鱼,一份鱼香茄子煲,一盘上汤娃娃菜,还有凉拌金针菇。
都是非常家常的菜,却全部都是贝暖喜欢吃的。
陆行迟不让她站着胡思乱想,不客气地给她分配任务,让她盛饭摆筷子。
两个人在小小的餐桌旁坐下,贝暖尝了尝他的手艺。
只尝了一口水煮鱼,就愣住了。
陆行迟不动声色地帮她夹菜,“尝尝茄子。”
贝暖每样都试了试。
那是一种奇怪的“合适”的感觉,火候和调味都贴合着贝暖的心意,一分都不多,一分都不少,还有种莫明的熟悉。
就好像离家万里,山高水远地走过半生,忽然又尝到了小时候爸爸妈妈做的菜。
贝暖有点想哭。
“你手艺真好。”贝暖半天才说,“没想到你会做菜。”
“是专门练的。”
陆行迟微笑了一下。
“本来不会,后来一点一点按照菜谱学,有一天我忽然想通了,既然我的菜是只做给一个人吃的,那我根本不用什么菜谱,只要苦练她最喜欢的那几样不就行了?按照她的口味一点点调整,做到极致,就没人能再跟我比。”
他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贝暖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男生逼到这个份上。
这个学走路很慢的人好像有点惨。
贝暖垂下眼睛,弯了弯嘴角。
“你笑什么?”陆行迟不爽,把盘子往她这边推了推,“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他自己没怎么吃,只望着贝暖,忽然说:“明天下午三点半,二教三零七有我的一个讲座,过来听听吧。”
第二天下午,贝暖下课后想找个教室自习。
一教人太多,一般不好找位子,二教太偏僻,要走很远,贝暖理所当然地到了三教。
楼下的海报栏里贴着讲座的通知,贝暖扫了一眼,三楼确实有个大学生心理健康的讲座。
反正来都来了。
讲座还没开始,面积不小的教室竟然全坐满了,一大半都是女生。
贝暖站在门口,越过挤在门口的人头,向里张望了一下,就看到陆行迟正站在讲台旁边和几个组织讲座的学生聊天。
好像感应到什么一样,他忽然抬起头看向这边。
贝暖和他的目光对上,尴尬了一瞬,有点想走。
陆行迟却回身拎起几把放在讲台旁的折叠椅,走到门口,给门口站着的同学一人分了一把。
发到贝暖手里时,刚好是最后一把。
“就知道你要迟到。”他低声说。
贝暖竟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点委屈。
大家把折叠椅打开,放在讲台前的空地上,贝暖来得最晚,结果反而坐得最近。
讲座开始了,主持人介绍了陆行迟的辉煌得吓人的履历之后,陆行迟站上讲台。
他调了调衣领上的麦,还没开口,下面就是一片“喔——”的起哄声。
然后全场都笑了。
贝暖心想,这群人,也不知道是来听讲座的,还是来看帅哥的。
不过贝暖自己也有点心不在焉。
他今天主要讲的是自我认知和情绪管理,思路清晰,声音清冷平静,好像沁人心脾的清泉。
离得这么近,而且有借口,贝暖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
袖口整洁,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完美无缺,再往上,是宽阔的胸膛,优美的唇形,还有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贝暖突然意识到,那双漂亮的眼睛正在看着她。
看就看,谁怕谁?
贝暖好像跟他比谁先眨眼谁输一样,不错眼珠地盯回去。
只这么对盯了一小会儿,陆行迟忽然把目光挪到别处,贝暖清晰地看到,他的耳根红了。
他竟然也会脸红。
讲座不太长,只有一个小时左右,好像飞一样就过去了。
提问时间根本就是调戏学长的现场。
女孩们一个个提问。
“学长你有女朋友没有?”
“学长你刚刚讲了大学生恋爱观,那你的恋爱观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