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林挽月几次抬手想抓稳婆的领子,手抬到一半儿硬生生的给忍住了。
此时的林挽月却除了一个“你”字什么都说不出来。
稳婆今年五十多,干这一行也有三十多年了,这种情况她见的也不少,林挽月的心情和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消息传达到了,稳婆也不想和情绪不稳定的林挽月多交流,于是便垂头打了一个万福,反身回到了屋子里。
其实稳婆心中明镜:林飞星的事情阳关城里早就传遍了,私宅里养了个没名没分的寡妇,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林飞星的,也定是保小不保大了,没有留着寡妇不要遗腹子的道理。
“哎……”
周稳婆自己也是女人,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昏睡中还皱着眉头的余纨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这小娘子,模样俊俏,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如果能母子平安最好,恐怕就算最后生下这个孩子,活下来也会亏了内里,以后怕是干不得重活儿了,若是孩子没保住,一个亏了内里的寡妇独活于世,该多艰难呢?希望这个林裨将可以好好待她吧。
半个多时辰后,余纨终于悠悠转醒,草药也煎好了。
余闲端着药碗坐在余纨的床边,一勺一勺的把汤药喂到余纨的嘴里。
二人彼此对视,眼神中均带了些许复杂,谁都没有说话。
当余闲端着空碗从产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房间中余纨的呼痛声再次传了出来。
林挽月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已经有些偏西了。
她的拳头紧紧的攥着,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苍天有眼让这可怜的孤儿寡母都能活下来。
参军三年,林挽月从未祷告过;无论面对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林挽月从未想过去祈求神鬼之力。可是这次,林挽月站在门外将她知道的满天神佛,甚至自己父母,林宇,都求了一个遍,她希望大人和小孩都可以活下来。
可是,还不等林挽月祷告完,产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稳婆从里面走了出来,对林挽月说:“老爷,老婆子我实在是尽力了,二者只能保全一个,您尽快给个答复吧,越快越好,再拖下去大的小的都没了!”
稳婆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林挽月摇晃着身体向后直直退了两步,最后还是条件反射的伸出手,扶住了产房的窗栏才稳住了身子。
在林挽月的脑海里,自己与林宇相交的往事一幕幕的闪过。
同时,与余纨成为朋友后的场景也时不时的涌现。
一边是,等同自己亲弟弟一样的人的遗腹子。
另一边,是她以林挽月这个身份交到的,唯一的朋友。
若是林宇还活着,自己一定会力劝林宇保大,可是林宇死了,这份抉择便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让我进去……”林挽月缓缓的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
稳婆却一下子张开了双臂挡住了林挽月的去路,义正言辞的说道:“老爷,您可不能进去,产房不是男人进的地方,冲撞了呀!”
林挽月的眉梢下垂,耷拉着眼皮,微微低着头,原本明亮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
她没有说话,而是伸出那粗糙的手轻轻一拨,就将稳婆推到了一边,稳婆险些跌到。
林挽月进入了产房,稳婆大惊,刚想追进去,却一把被余闲拉住:“婆婆,你让老爷进去吧,房中的姑娘是老爷在军营里感情最好的兄弟的遗孀,腹中的孩子是一脉单传的遗腹子,我们老爷才十七,虽然顶着诺大的家业,官职也不小,但是这事儿,对我们家老爷来说真的挺难的,您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