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月沉默了片刻:“好,让我想想。”
说完林挽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回忆一幕幕的涌现了出来……
“其实我们家并不是军户,在没投军之前我与爹娘,还有……姐姐一起生活在大泽郡下一个叫婵娟村的地方,我爹是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我娘是一位温婉的女子,小时候我和阿姐调皮要被爹爹责罚的时候,都是娘护着我们。我阿姐叫林挽月,我们是龙凤胎,我们长得很像,有很多时候甚至连爹娘都分不清我们两个谁是姐姐,谁是弟弟,于是到后来我和阿姐就多了一个游戏,阿姐给我梳了双丫髻换上她的衣服,然后她扮作我的样子,我们两个便这样跑出去,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会把我们两个认错。”
李娴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她发现这林飞星的声音很好听,不似一般男人那般低沉沙哑,也不刺耳,清脆而圆润,仿佛飞流而下的山泉打在石头上的感觉,在这样的夜里,用娓娓道来的语气讲话,让人听着很舒服。
慢慢的李娴被带到了林挽月诉说的故事中,当她听到林挽月和林飞星姐弟两人为了戏弄村里其他人而换衣服的时候,也无声的笑了起来,李娴和李珠相差八岁,八年的距离是一道不小的鸿沟,特别是在李倾城去世后,李娴颇有一种长姐如母的感觉,也就从没有体会过林飞星述说的这种姐弟之情……
“小的时候我特别喜欢拉着阿姐的手,前后摇摆,一蹦一跳的朝前走,阿姐也会被我拉着跑起来,我们嬉笑着,奔跑着,我经常会看着阿姐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让阿姐跟着我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嗯!”
林挽月知道她不应该和李娴说这些,这很危险。
可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在作祟,她还是讲了出来。
“八岁那年,村东头搬来一个老郎中,没人知道他从哪儿来,他就那样突然的出现了,医术很好,脾气也很怪,不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只让我们叫他老郎中,而且给人看病从不要钱,我们都很感激他,村里的人自愿的把生活必需品定期送给老郎中,他自制的一种叫川贝枇杷露的药材我和阿姐都很喜欢吃,经常到老郎中那里去骗糖吃,老郎中很喜欢我们,所以我们几乎每一次都“得逞”。我记得有一次,我看阿姐嘴里含着川贝枇杷露,砸着嘴,眯着眼睛一派享受的样子,我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当一名郎中,做好多这种糖,让阿姐每天都吃得到……”
……
“后来,匈奴人来了,我到偷跑到山上去找老郎中教我的那几味草药,躲过了一劫,回来的时候,全村都死了。一百一十八口,除了我没有一人幸免于难。”
……
“其实,我好后悔,那天,我本来想拉阿姐和我一起去的,她说不来,我便那么走了,若是我多说几次,阿姐定会跟我来的。也许那样她就不会死了……”
“飞星,这不怪你。”
“没错,匈奴人欠我一百一十八条命,我死也要讨回来的。”
“飞星……其实我一直觉得,这样的愿望以你的能力来看,真的小了一些。”
“我……,我有好好想过你那天在帐篷里和我说的话。”
“哦?那你想的怎么样了?”
“我……”
“你先不用着急回答我,既然听了你的故事,我也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好。”
“我也有一个弟弟,我们是一母所生,相差八岁,在我……母亲怀着珠儿的时候,被人下了毒。”
“啊!”
“意外吧?这就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从那以后我的每一顿饭,每一道菜都要用银针试了又试,还好舅舅找到了药王谷神医的嫡传弟子将我母亲和弟弟救了回来,但是因为我母亲身怀有孕,为了保护胎儿许多拔毒的药材都不能用,就这样我弟弟出生就从娘胎中带了毒,八年来虽然一直用了好多药去调理,但是他的身体要比其他孩子弱很多,而我的母亲自从生了弟弟之后,中毒再加上生产伤了元气,身体每况愈下,到后来一病不起,前些日子便去了。”
林挽月听着李娴说这些事情,仿佛在听说书一样,离奇到超出她的接受范围,林挽月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李娴的方向,几度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她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