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绪的关系明朗下来,之后的时间梁苫都心情轻快愉悦,工作效率也高起来。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已经粗略拟了签约漫画的故事梗概,大纲也开始动笔。
临近六点,眼见快到江绪下班时间,她拾掇好自己乖巧等江绪来接她去吃饭,期间不忘给江绪发了几个卖萌的表情骚扰他。
第一个表情发出后江绪很臭不要脸地回她一句“想我就想我,表达得这么含蓄做什么?”,又极快发来第二条消息,说他在工作,会晚点下班,叫她先在家待着,他忙完就过去接她。
梁苫再给他发消息过去,果然没有回音了。看来是真在忙。
梁苫没再打扰他,百无聊赖翻自己的微博看她之前画的她和江绪浮夸的日常写照。
到六点半,手上的手机终于有动静。
一下从座椅上弹起,梁苫咧嘴,拿过包包往外走,“你过来了?”
电话那头顿了一秒,江绪的声音才传来,“梁苫,有点事,晚上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在玄关弯腰正欲换鞋的梁苫愣住。
“怎么了?什么事啊?”
江绪轻笑,“干什么?这就开始管起我来了?”
“……”梁苫撇嘴,回头往客厅里走,“谁管你了?问问不行?”她蔫蔫瘫坐回沙发上,把玩着裙子上的小碎花边儿,有点闷闷的。
她都等他一下午了……
“想听?”
梁苫点点头,正欲说是,江绪又接着说了,“想听也不告诉你。”
梁苫:“……”
这都是什么话,听是给他面子,还不见得她想听呢。
梁苫听到那端的江绪似是闷声低笑了下,“行了,你晚饭自己解决,我做事了。”
“这么神秘兮兮,不会是外面彩旗飘飘忙着赶场子吧?”白等一下午最后也见不着人,梁苫故意酸溜溜地哼哼。
“飘什么飘,家里红旗都还没竖起来。”江绪无语嗤。看了眼时间,还是没跟她继续耍贫。
“感受到你对我的想念了,等我忙完再跟你说。”
梁苫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见他是真忙,也不耽误他,没说两句便挂了电话。
江绪盯着手机屏幕置顶的“梁苫”两字,呼了口气,摁灭屏幕将手机揣进兜里,抬脚往停车场走去。
在他下班正想出发找梁苫之前,他接到了傅敬山老首长的电话,让他去傅家一趟。
他们家跟傅家的交情比不上二十多年前就是亲家的傅南两家,不常走动。傅知行进部队后,他更是几乎没到过傅家。傅老首长如此突然亲自打电话叫他过去,在这个节骨眼,江绪几乎是当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傅知行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没猜错的话,傅老首长知道他阻挠傅知行和梁苫婚事的事了。
没多惊慌,反正从跟傅知行摊牌那一刻起就知道免不了会有这个局面。早点来也好,反正傅知行和梁苫的亲事,他一定会阻止!
一路畅通无阻,到达傅家大宅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傅家一楼大厅灯火通明,大门敞开,明显是在等他的到来。
没作停留,江绪下了车直接拾级而上,往屋里进去。
傅老首长拄着手杖坐在客厅沙发主位,傅知行身形挺直坐在一旁,面上没有过多的情绪。
听到脚步声,傅知行回头。
江绪看傅知行看他那时眼里的无奈就知道傅知行和傅老首长第一次交谈没达成共识,他不动声色点了下头,示意自己会看着办,随即收回视线望向傅敬山问候。
“傅老首长。”
傅老首长略微颔首,“先坐吧。”
傅家香火弱,代代单传,到傅知行这一代,他父母还去世得早,以致不算小的一个宅子,除了难得回来一次的傅知行,就剩下傅老首长和照顾他饮食起居的老管家。
老管家今天请假回老家,这家里眼下就他们三个人,也不需要避着谁,等江绪坐下,傅老首长便开门见山。
“江绪,你的事,我听知行说了。但是,我们傅家不能同意,南家也不会同意。”他语速沉稳,不急不缓,却字字铿锵,不容置喙,“所以那些话,就当是个玩笑吧,以后,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
“爷爷……”
“傅老首长。”江绪止住傅知行,目光沉静坚定望向傅敬山,“很抱歉,但这不是玩笑话。我是真的喜欢梁苫,也是真的想娶她,这点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那又如何?”傅敬山反问,“你不要忘了,梁苫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南芷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是我们傅家的孙媳妇儿。你是知行的好兄弟,我以为这点,你不会不知道。”
“傅家和南家的婚事,需要的只是南芷,而不是她整个人,这对她不公平。没找到她之前她不是南芷,只是梁苫。那个时候,也不是非她不可。”
“既然她回来了,知行和南家的亲事,就是非她不可。”傅敬山道,他看着江绪,又说,“江家在滨城也是举足轻重有头有脸,江绪,你此次这番言行,轻率了。”
“我以为,喜欢一个人都不做争取的话,那不是慎重,是懦弱。”江绪不卑不亢。
“那你就能枉顾几家的情面?”傅敬山的语气严厉几分,“南芷是知行的未婚妻,你是知行的兄弟,提出这种请求,你有没有替知行考虑过?”
“爷爷。”傅知行蹙了眉。傅敬山尖锐的话他设想过,却不在预料之中。他对江绪的请求没有过多想法,甚至是可以大度祝福,江绪或许也是知道这点的。但是傅敬山此话一出,难免勾起江绪的负罪感。
他回来跟南芷接触已经几天,江绪却是在昨晚才跟他坦白,可见是经过一番思想挣扎才做出的决定。
“江绪的请求我同意,我赞成取消跟南芷的婚事。”
“我不同意。”傅敬山在这件事上态度坚决,丝毫不退让,“如果你也记得你曾经叫作爷爷的南家老首长的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当没发生过,你和南芷的婚事不变。”
没给两个年轻人说话的时间,傅敬山话毕便起身,拄着手杖上楼。
在部队待了几十年,戎马倥偬,即便如今古稀之年,傅敬山依旧不失军人的风范气质,一言一行,均是坚韧果敢。背脊仍然挺直,威严不减。
傅知行轻叹口气,望向江绪。
江绪扯了下唇。这么多年,他知道傅敬山对当初和南家老首长一起定下的这么亲事有多执念。意料之中的结果,他没多受挫。
这次对话以谈崩告终。
傅知行送江绪到门口,“我爷爷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给我点时间。”
“行了,我这么无理的要求,你没跟我绝交我就知足了。”江绪笑,拍拍傅知行肩膀,“你别操心了,剩下的我处理。”
——
从傅家离开,江绪直接去了梁苫住的公寓。
跟傅敬山见面的事,他没打算瞒着她。两人如今是共同体,所面临的处境,也要让梁苫知道,才不至于突发状况时她手忙脚乱。不见得傅家和南家会难为一个女孩子,但傅敬山不松口,南家恐怕也不会单方面取消亲事。找不到有效的突破口的话,就只能死磕了。
直视着前方路况,江绪分心想着,无奈轻嗤。梁苫啊梁苫,还真是个麻烦精。他这三十年来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里外不是人的事儿,就栽她手上了。
到梁苫公寓楼下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
江绪抬头望梁苫住的那一格窗户,竟然一片漆黑了。
没有一点共患难的默契,他还在外头奔波,她就熄灯睡觉了,倒是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