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驶过乌拉尔山脉的那天是阴霾冬季里难得的好天气,天空是水洗过的碧蓝,大片大片的羊群像白云一样铺开在山下谷地的冬季牧场中,

公路沿着高耸入云的群山山脉盘旋而上,开上半个小时都遇不到一辆车。

琴酒把车停在山顶,将抽了一半的烟按灭,伸手招呼从副驾驶上跳下来,趴在路边栏杆上看羊群的小孩。

他按着小孩的肩膀把他按到驾驶座上。“过来,教你开车。”

小孩脸上那副面无表情的面具破裂,露出有些讶异的神情,可并没有拒绝。

这是穿越狭长乌拉尔山脉必经的盘山公路之一,也是最危险的几条公路。每个拐弯处之间留下的过渡带很短,年年都会有几辆不走运的汽车在这条公路上直直坠毁。

冬季雪下的最大的时候,这条公路会被山脚小镇里的交通管理局强制封闭,直到冰面融化,才会重新开放通行。

姬野凌从山顶一路开下山脚盘山公路的出口,如行云流水,一次都没有出错。

因为琴酒在他的副驾驶,所以仅仅只用这一条公路,他就学会了开车。

姬野凌工资很多,但是一直没有买车,所以没有人知道,他车开的很好,非常好。因为教他开车的是琴酒,所有他自他那里学到的技能,他都掌握的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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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已经挥发的差不多了,棉布开始干硬,姬野凌取下了它。扯开药箱里的绷带,开始像包粽子一样一圈一圈往自己身上缠。他的手法并不细致,草草了事,透露着一股简单粗暴的作风。

包扎完毕后,他拾起皱成一团的衬衣,像小狗一样嗅了嗅鼻子,嗅到上面浓重的血腥味,皱眉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姬野凌抖开衬衣,把它重新穿戴整齐,一颗颗纽扣系好。他的眼神已经重新灵动起来,琥珀色的眼眸里划过流光,像是一个休眠的人偶从沉睡中复活。

保时捷缓缓停了下来,前方不远处是灯火辉煌的京都站,列车进站时呜呜的汽笛声遥遥传来。

“波本看到了我的长相,我让贝尔摩德帮忙伪造了一个假身份。但应该瞒不了朗姆太久。”姬野凌开口向琴酒交代后续。

伏特加知道接下来的内容不是他应该听的,利索的熄灭引擎,自觉下车走远几步去抽烟。

车里一时间只剩下琴酒与姬野凌两个人。

“我会在朗姆反应过来之前,解决一切。”

今天过后,朗姆与琴酒的博弈又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局势已经渐渐白热化。姬野凌很清楚这一点。

"这件事不用你插手,你继续潜伏在警视厅就够了。"

琴酒拒绝了玫瑰的建议,他不应该出现在自己与朗姆的博弈中。他是自己手中的王牌,琴酒却并不打算在这时将其打出。

现在他让姬野凌走的是另一条路,康庄大道,明亮坦途。

拿着复制诸星登志夫的剧本,一路升到警察机构金字塔尖的最顶端去。

不,他会走的比那个人还要远。

玫瑰发挥最大作用的时机应该是在自己完全吃下朗姆手中所有势力,彼此站在黑白顶峰的时候。因为他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刀,所以琴酒会送他去另一边权力的最顶端。

在这之前,他只需要隐藏好自己就行。

姬野凌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上下轻轻颤动了一下嘴唇,却最终将话语又吞咽下去,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这个,我先留在这里,我用它把自己捅的刀伤。回去之后被发现就糟了,过段时间我再拿回来。

姬野凌关上了车门,拍了一下路边伏特加的肩膀。伏特加扭头看他。

他出来的时候太过着急,所以没有拿打火机,又怕干扰到大哥与玫瑰的谈话,于是一直叼着没点燃的烟,在嘴里砸着烟草味。

姬野凌拿出打火机咔哒一声帮伏特加点上。伏特加对这突如其来示好的举动,受宠若惊。

可玫瑰什么都没有说,重重拍了两下伏特加的肩膀,扭身走向远方的车站。

人小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最重要的人身边,围着的人越少越好,最好只有自己,这是占有欲。只有长大了,才会希望他身边围绕的人越多越好,越热闹越好,这样自己即使消失,也并非不可替代。

他很清楚,往后的很长一段路,能陪在琴酒身边的人不是自己。往前不是,往后也不是,他们有幸同行的只有短短一段路,这段路走完了,就该在十字路口分开了。

玫瑰的背影逆着保时捷车灯照射出的昏黄光晕渐渐远去,消失在黑暗中。

后车座上,静静躺着一把带鞘匕首。

琴酒将它交给姬野凌的时候,是他刚到美国的时候。

瘦高的年轻人,吊儿郎当的站在天台的楼顶,满脸桀鸷的趴在栏杆上看消失在远方林立楼宇间的飞鸟,摇摇欲坠的夕阳在他深红色头发上映出渐变的光影。

基地底层的训练场里,七横八竖躺了一地的人,都是他揍趴下的,原因很简单,亚裔和欧美人相比,本身年纪就显小,姬野凌又没有成年。有人出言不忿挑衅,他也就没有留手。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少年回过了头,眉宇间那副不驯的神情在一瞬间收敛起来,很明显,他还记得琴酒的脚步声。

似乎不知道离别这么久,再见面时开口第一句应该说什么,于是他只是勾唇笑了笑,眸子里划过温顺的神色。

琴酒解下匕首,将它隔空扔给姬野凌,“你来做我的刀”他没有说什么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刀,不要背叛之类的废话。

姬野凌接住了它。没有犹豫的点点头,痛快的说“好啊。”他也没有承诺我不会背叛你之类的保证。

这场对话言简意赅,因为一切都没有细说的必要,所以这件事就在一问一答间被轻描淡写的敲定。

从琴酒把它交给姬野凌的那一天起,它就一直被随身携带,从未取下。现在,它静静躺在那里,刀鞘上沾满凝固后发黑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