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斑铁锈的黄铜管道,铁灰色的水泥汀地面,快要散架的小推车上不堪重负的载满了镇定剂和血浆。咕噜咕噜的轮胎滚动声每一天如同如约而至的噩梦一般响彻在寂静的走廊里。
姬野凌的呼吸不自觉地加重,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之间,都会带上泛着腥气的血沫,可他却一无所觉。扶着墙壁的手指一点点痛苦的收紧,在白垩墙面上留下五个浅浅的小坑。
他深深陷在了过去的回忆里。
这些东西,原本不足以击溃他。可它们就像是藏在记忆里的幽灵,平日悄无声息,却在他筋疲力尽时找了上来,拖曳着他重温属于旧日的噩梦。
一种不可名状的惶恐从心底油然而生。
会不会脑海中的记忆是虚假的记忆,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一场在镇定剂与安眠药作用下的短暂美梦。
梦惊醒时,就会发现自己还被束缚在实验室里。
他其实这一辈子都没有挣脱过可笑的命运。
姬野凌模模糊糊的想着,失血过多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
可是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
不对!你不是身陷囹圄的飞鸟!
外面的世界,你有亲眼看过,
风也温柔,云也温柔,日光绚丽而耀眼,你在青空下自由飞翔过,
即使太阳会把你翅膀上的羽毛灼焦,即使你会从万里高空坠落。
“姬野凌的瞳孔一片涣散,茫然地失去了焦距。
他口中小声重复着一句话,像是给自己保证,又或者是害怕自己忘记。
要去中央楼梯,再走125阶,会有人来带我回家。”
【我知道这个八成是julep,但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我有一丢丢的不忍心。】
【对不起,我叛变了,小声嘟囔着带我回家什么的,我真的扛不住了。】
【虽然是小坏蛋,但是今天也有拼命保护小柯宝贝,短暂原谅他1分钟。】
【呜呜,他还在等人来带他回家。可现实里没有人对他伸出过手。】
【球球了,谁来救救这只迷路小猫啊,他血条真的要见底了啊。】
【不不不!julep说的是会有人来带他回家,而不是带他回家。它们是不一样的,前者是一个确定会发生的事,而后者是一个祈愿。】
【他不是在祈求随便什么人来拯救他。而是在等待一个特殊的,对于他来说独一无二的人。】
【联想到之前他对于琴酒的忠诚,以及那种有点病态的感情,很大概率曾经gin对玫瑰伸出过手。】
【!!!当代阅读理解大师就是您!!!】
【虽然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但是也会有魔鬼来拯救他是吗?】
【无法一起获得救赎,但是可以一起下地狱。双恶人组也不是不可以(突然兴奋jpg)】
【一边磕一边猛猛落泪,这是黑方之间会真实存在的羁绊嘛?】
【因为是存在的,所以才更显得真实了。黑方也是人啊,同路的人会相逢,会有牵扯,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救命,我不想磕cp,我只想来个人捞捞这只血条见底的倒霉猫猫。哪怕抓进局子里都行啊!】
弹幕一片“好心”建议声中。
“到了。”
姬野凌强撑着一口气走到了中央楼梯的隐蔽大门前。
“吱——
他转动门把手。
黑暗扑面而来,吞噬了走廊的灯光,冷风拂过面颊,为近乎只剩直觉的大脑带来片刻清醒。
姬野凌疲惫的松了口气,再也无力支撑的身子,溃然的倚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只有这样,才能勉力站直。
下一刻,他一动也不动的僵在了原地。
“为什么?”
他嘶哑的声音,难以置信的问道。
黑暗中光源亮起。整个楼梯间光源大作。映亮了站在他身前,拿枪指着他额头的人的面容。
紫灰色的眸子,神情淡漠,眼底的情绪像是结了冰的深海。
——安室透。
“我不明白。”
姬野凌弯下身子痛苦的闷咳两声,深红色的血迹顺着指缝蜿蜿蜒蜒地滑落。
安室透飞速的瞥了一眼就知道,姬野凌现在伤的不轻,估计是伤到内脏了。
即使这样,他仍倔强的站直了身子,怒瞪着自己,一步也不肯后退。神情闪过一丝凶狠的凌厉,像被猎人逼到绝境的狼,狼狈却不肯丢弃自己的骄傲。
“我现在的做法确实不对,可前提是——”
安室透当着他的面,咔哒一声拇指扳动打开了保险,清脆的子弹上膛音回荡在二人之间。
你真的是姬野警官。”
柯南缓缓从安室透身后的黑暗里缓缓走了出来。
通讯器频道里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听着降谷零这边传来的声音都楞住了。
清晰而不带一丝杂音,甚至容不得他们质疑是自己恍惚之间听错了。
说小凌不是小凌——
“什么意思?”
姬野凌抬手不动声色的抹去唇角的血沫,挑了挑眉。
“姬野哥哥是怎么进入病房找到我们的。”
“门是开着的。”
姬野凌面色一怔,但在理解他的意图之后,随即放松身体,挂起了一副啼笑皆非的神色。
“我知道柯南你喜欢玩侦探游戏。但我要真是组织的人,其实对你有一万次下手机会。”
说着,姬野凌走上前了一步,想要为自己辩解。
“理惠看到你的时候,原本平静的精神会失常。你与她最痛苦的记忆有关系。”
柯南步步紧逼。
“因为我和曾经杀害他家人的凶手长相一样。”
姬野凌云淡风轻的承认道。
“你很熟悉疗养院的物品放置。进入之后,你直接从抽屉二层找出了镇定剂。”
“我小时候在疗养院住过一段时间。那里的护士习惯把镇定剂放在这个位置。当时情急之下,下意识的遵循记忆拉开了抽屉。他们也放在那里,真是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