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好的方向想,应该是被软禁了。

川上柚当然不是什么道标,也不清楚道标的运作机制,他思考了两秒这仿佛献祭的名词,觉得应该是费列罗瞎编的,符合对方神神叨叨的气质,便很快将其抛到一边,又翻阅起其他邮件来。

中也在找他。

邮件里全是关心的话,也有问位置的,另外国木田老师和森先生的也大同小异,红叶大姐的还很前面,是问他失踪去哪了的,快斗……控诉他说好了今早拿作业给他抄的,竟然放了他鸽子,搞得他带着空白习题本去学校找同学借作业抄,被青子发现训了一顿又报告给了班主任。

咦。

完全忘了这件事呢。

川上柚觉得姐姐的出现属于不可抗力,意思意思忏悔了三秒。

六道骸看着兜帽少年将所有未读的消息都看过,也都没有回复,一双在监控室里呈现暗金色的眸子没有焦点般凝望着虚空,仿佛在思考什么深邃的难题 六道骸观察了足足一分钟,终于确定他在发呆。

“…………”

这个时候回归本体合适吗?

不,算了吧。

此类念头一闪而过又被忽略,黄绒绒的鸟儿张了张翅膀,在桌面蹦跳着,飞到文件柜随意瞧了瞧,又飞回少年的手边,黑豆大的眼睛里是没有显微镜无法看出的思索之色。

好奇怪。

名为富江的少女单论性格十分简单易懂,破绽多到数不清,眼见就会很容易地被控制乃至被杀死,而剩下的以其弟和爱慕者自居的同伴,明明有能力,却对她放任自流,只是无脑地满足她的每一个要求。

捧杀?

失智后遗症?

六道骸一时间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诡异的情况。

亲身体验过富江的能力,六道骸仍记得那汹涌而热烈、蛮不讲理地占据了他全部情感的爱,他相信在这样的攻势下涩泽龙彦和西格玛都会成为富江忠实的仆从,可为什么在川上柚这里失效了呢?

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

监控室里只有一人一鸟,幻术师蠢蠢欲动起来。

跟了这么长的路,六道骸基本确定川上柚才是泽田纲吉说的救过他的人,而对方现在疑似被富江所控,缺失众多信息的他需要唤醒对方本身的意识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既然如此

看似毫无攻击力的鸟儿飞快地以尖锐的喙啄了一下兜帽少年,留下伤口的同时心惊地翻滚着躲开了对方无间隔袭来的拳头 “啾!”

雏鸟惊慌地扑腾鸣叫着,这鸣叫仿佛有某种规律,暗金色的眸子逐渐变得倦怠,很快,兜帽少年不再试图捉住不乖的鸟儿,他轻轻垂头,额头搭在了膝盖,侧脸柔和而白皙,仿佛陷入了正午的小憩般莫名悠闲。

六道骸将小鸟的躯体困在鸟儿无法逃脱的、由电脑线团成的角落,意识短暂地和川上柚的精神交融。

浮在川上柚精神世界最表层的,是和姐姐富江之间的记忆。

不出所料。

六道骸以微风的形态潜伏在这段全息沉浸式的记忆里观看,凝神寻找着精神世界里被蒙蔽和篡改的、川上柚的意识。

人的精神世界是很奇妙的。

意识可能附在一棵草或是一株花上,也可能是一朵云一粒沙,要在不破坏的情况下搜寻有些困难。

在找寻的过程中,记忆的画面宛如破碎的拼图随机推进,六道骸见到小少年川上柚站在少女富江身后,眼中俱是孺慕,又见到大了一点的小少年站在燃烧的阁楼前,面无表情地将一管仿佛活着的血液注入自己的静脉

幻术师一心多用,他好似发现了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现,他直觉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于是停下寻找,缠绕在树枝上冥思苦想,画面转变,高傲的少女在破败的教堂里饶有兴致地牵走了精致的男孩

六道骸突然意识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