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比平日清新了一些,路上还是潮湿的,匆匆路过的行人踩过小水洼,汾乔的小白鞋被溅上了泥点。
她烦躁地强迫自己不去看,心里却责怪起这场雨为什么不继续下。那样她或许可以回到车里躲雨,不必完成任务。
是的,所谓的强迫疗法,就是强迫患者去和人群接触,汾乔这一整天必须要向五十个行人问路。
汾乔悄悄偏头看了一眼缓缓跟在人行道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回过头痛苦地捂住脸。
磨磨蹭蹭,不断地做心理建设,从街口走到街尾,汾乔一句话也没和人搭上。
迈巴赫却始终耐心地停在不远处。
眼看浪费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汾乔又回头看车一眼,最后无奈咬牙,闭上眼,心一横,朝人群走去。
整条街上都是商场,人流量大极了。汾乔一走进人群中,便感觉耳朵嗡嗡鸣叫起来,浑身不自在。
她强迫自己压下焦躁,在人群中搜索着可以问路的对象。
那个中年女性?穿得花哨,下巴很尖,说话会不会刻薄?
不,不要……汾乔摇头换下一个。
那个会不会太年迈?
寻寻觅觅半天,汾乔终于看中了一个戴着小黄帽的七八岁小女孩,扎了两个小麻花辫,小腿搭在喷泉台子边上打晃,舔着一只雪糕,看起来在等人。
反正都是问路,问小女孩凑个数也没事吧?
和小朋友说话,便少了那种心理压力。在小女孩跟前站定。
直接问路会不会不大好?不然还是先寒暄一下?
汾乔吸了两口气,终于开口:“小朋友,你在等人吗?”
小女孩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两下,一脸怀疑地打量着她。
“我只是想问个路。”汾乔见她怀疑的表情,不太高兴,她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小女孩也不知是被她吓到还是手滑,她手里的雪糕直接啪一声掉在湿滑的路面,雪糕混着污水飞溅到汾乔光、裸的小腿上。
汾乔没来得及躲闪,黏腻的液体溅到小腿上的那一刻,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掏出纸巾正要擦,小女孩就惊天动地嚎啕大哭起来。
汾乔惊呆了,失措地递上纸巾,问道:“我还什么都没做,你怎么就哭了?”
雪糕在潮湿的地面化得很快,眼见雪糕化成了一堆奶油,女孩哭得更伤心了,边哭还边大声叫起了妈妈。
汾乔环视四周,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气势汹汹从排队的电影售票处赶过来,她边走边紧紧盯着汾乔看,一眼就认定她是惹哭小女孩的罪魁祸首。
这下汾乔也想哭了。
“小姐,你几岁的人了?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那女人怒气冲冲走过来。
我只是想问个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梗在汾乔喉咙中的刺,怎么也拔不出来。
见汾乔语塞,女人更生气了,“人倒是光鲜亮丽,就喜欢欺负小孩,现在的人心理怎么那么阴暗?”
这话戳到汾乔了,她虽然没有欺负小孩,可不就是心理有问题吗?
汾乔是惊慌的,她的掌心紧紧攥起,偏偏一句话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
“欺没欺负小孩,你可以向你女儿取证。”
那声音自汾乔身后传来,说不出来的冷峻。
汾乔几乎是在声音传来的同时,回头看向顾衍。
他面容清冷,一步一步自身后走来,自带威压,令人难以忽视:“如果证明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臆测,请立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