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的爷爷,也就是顾家现任的家族领袖,住在府邸的主院。
主院自然是府邸所有院子中最端庄大气的院子,那正红色朱漆大门顶端悬挂着黑色金丝楠木木匾额,金粉铁画银钩地提了院名。院中建筑的四角高高翘起,优美的像展翅欲飞的燕子。
汾乔只见过一个顾家人加一个管家,一个冷峻脸,一个严肃脸,心里深深觉顾衍的爷爷会是两人的升级版。会不会不喜欢她?会不会对顾衍领养了她有意见?
顾衍毕竟没有结婚,而且领养的是她那么大的孩子……
要是顾衍的爷爷阻止顾衍的话,他会不会扔下她…
汾乔想着,更紧张起来。
顾衍没有在前院停留,而是走上了通向后院的游廊。
即使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回廊里随处可见的精细雕刻仍然美轮美奂,保存的极好。廊下就是水池,许多条锦鲤畅游在其间。池子是活水池,这在北方是极其难得的。
又穿过一道汉白玉的拱形石门,视野就宽敞起来。先前那池子的源头之处是一个大湖,湖两边栽着两排极其高大的古树,不知有了多少年头。
湖心是一个座八角亭,一楼一底,青色的阁身,檐角飞扬,有龙头装饰,覆以黄绿两色琉璃瓦,宝顶为瓷片镶嵌,非常漂亮。
顾衍便是带着她从湖面的桥上通过,进了阁楼。
汾乔一进门就闻到一种木料的淡淡清香,阁楼里雕梁画栋,汾乔忍住好奇心,克制着不让自己乱看。
阁楼靠窗的地方背坐着一个老者,汾乔一眼就看见了他身下的轮椅。
“爷爷。”
听到声响,那老者缓缓操控着轮椅转身。
他的面容已经布满了年轮的沟壑,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济,眼神却是睿智地,仿佛可以看透世间万物。老人看着眼前的长孙,嘴角轻轻扯出一个笑容,唤道:“景珩。”
景珩是顾衍的字。
汾乔就站在顾衍身后,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她总感觉在老人出声后,顾衍的身体有些僵硬,他比平时要紧张许多。
汾乔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顾衍。
“你在滇城做得不错。”老人缓缓道出口,这夸奖来得十分平淡。
只有顾衍知道,那是多么难得的一种肯定。他微微颔首,声音郑重,“也是爷爷给了我机会。”
老人摆摆手,“我心里明白,你父亲是个不成器的,我也时无多日,”他操纵着轮椅到书桌后,将一个明黄色绸缎布料的袋子推到顾衍面前。“——你的印。”
“这枚印很多年前我就开始替你刻,景珩,我没有看错人。”
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下一句珍之重之:“在过去的百年,顾家从无数战争与炮火中存活下来。我带它走过了半个世纪,我知道这多不容易。而现在开始,我把它交到你手上了。”
“兴衰成败,系于你一人。你要珍重。”
顾衍极其郑重地接过那明黄的绸袋,汾乔清晰地看见他的指节用力得泛白。
交代的事情告一段落,老人看向顾衍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