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抓住母亲的手,";母亲,她会不会回老宅?或者去城南的观音庵?";
盛熙棠提着裙摆跑进来, ";大哥别急,嫂子最可能去江南!那是咱们老家,也是爹收留她的地方。";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码头!";他猛地起身往外冲,官袍下摆带翻了案几上的青瓷花瓶。
碎瓷飞溅中,盛母的呼喊声被他抛在身后:";你今日还要上朝——";
盛景珩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策马穿过长街时,朝阳刚刚跃上朱雀门,金光泼洒在晨起叫卖的商贩身上。有个卖绒花的老妪抬头看了一眼——这官爷脸上怎么全是泪?
码头上千帆竞发。
盛景珩踉跄着在人群中穿梭,官靴踩进污水也浑然不觉。
忽然,他看见一艘正在离岸的画舫上,有个青色身影凭栏而立。
";阮娘!";他声嘶力竭地呼喊,岸边的人纷纷侧目。
那身影微微一颤。
隔着十丈江水,盛景珩看见阮娘回过头来。
晨风吹起她素白的帷帽轻纱,露出消瘦许多的脸庞。
她嘴唇动了动,哽咽起来,突然转身进了船舱。
";夫人!别走!";盛景珩追着船只跑,官袍被缆绳勾破也顾不上。
船越行越远,最终变成江心一个小黑点。
他跪在潮湿的木板上,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都是我的错!";
江水拍岸声中,他终于明白——那根本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
是雪夜里她为他挑灯补衣时冻红的手指,是贫贱时她为他买的一方砚台,是他高中探花那日,她在人海中含泪的笑。
他下定了一个决心。
翌日早朝,金銮殿上,玄翎端坐龙椅,冕旒垂下的珠帘遮住了他深邃的目光。
众臣肃立,忽见盛景珩出列,一撩官袍下摆,重重跪地。
";臣盛景珩,叩请皇上恩准辞官。";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清晰。
满朝哗然。
礼部尚书忍不住出列:";盛大人正值壮年,前途无量,为何突然辞官?";
盛景珩抬眸,眼底一片决然:";臣愧对圣恩,家事纷扰,难以兼顾朝政。";
他顿了顿,又道:";臣妻离京,臣……必须去寻她。";
玄翎眸光微动,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叩两下,终于开口:";准奏。";
";谢陛下!";盛景珩重重叩首,额头触地时,一滴泪砸在金砖上。
他起身摘下乌纱帽,交给一旁的太监,转身大步离去。
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一股孤绝。
出宫门,上马车的时候,盛景绗看了眼金銮殿的琉璃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