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严世蕃跳到外面的墙台上悄无声息地遁走而出,他还不自觉得撅扬嘴唇,皱着一张奸佞笑意的脸扬袖朝着工部司务厅若无其事地走去。
就在此之际,这些囚犯纷纷地饮喝了严世蕃为他们每个人下得一碗碗毒药茶水,他们咕噜咕噜喝进肚子内,挨着一个又一个霍地倒地而下,口中吐出剧毒泡沫。
因此也在这一瞬息,这牢狱内的这些官民囚犯变成了一堆真正的“躺尸”,他们死后个个面目狰狞,犹若冥鬼般瞳孔无光无色,汗毛凌乱不堪,四肢僵硬,血迹污浊。
那些在外面驻守衙司大门的士兵在看到审狱内一片死尸非常镇定自若,仿佛只是看到一只只阿猫阿狗躺死在狱中似的,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
在牢房中的狱官吩咐衙司外的士兵将这一具具尸首捆绑入草皮袋子里,偷偷地这些死尸抛放入崖下的无人之地,官兵们想将这件事一了百了。
狱兵将这一具具死尸抛放到狱官所指的悬崖之下的无人之地。
之后,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这里,只留下那些草皮袋子里装着的一具具尸体。
山崖下的天人区域便是一洼洼的泥潭,沼泽,其沼泽漂流了一股腐烂的动植物残体和粪便等气味,成为了悬崖下的禁区之地。
很多过路人经过此处时,闻见崖下这些惊悚刺激的气味,不由得汗毛颤栗,双腿直打抖擞,随而倒吸了一口冷气,倏然转起身来,绕道而行,生怕会沾染些浓厚的血腥之气附于其身,令他们干呕不止,久久不能释怀。
即便他们不害怕闻这股气息,但对于此处高耸的悬壁、崖道来说,这无疑是给这些路人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挑战,首先就要战胜自身的心理压抑,方能移步跨过重重的悬空山路。
周边的灌木丛凄草横生,木栾凋谢。藤蔓盘曲蜿蜒于岩壁两侧,长期在炙热的光照下晒得枯焦出味,近似乎出现了断裂的痕迹,可仍然也不妨碍着藤条的蔓延性的生长。岩壁的裂缝内生长的株株房山紫堇之花,不断滋补着它们的根茎、花蕊,重新盛开出一枝又一枝的花朵,同时也在充足的太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格外朝气蓬勃,为山崖悬壁增添了绚丽多芬的灵魂嫁衣。
一具具尸体倾躺在肮脏难闻的沼泽内,等待着时间的流逝,炽热的太阳光将尸体不断腐蚀发酵,血肉滋养着周围的土壤,慢慢地成为它们的养料,直至熏蒸成一具具的干尸。长久以来,这里就逐渐成了尸骸遍地的禁区之地。
狱官不是一次两次的命令手下之人将狱中欲死犯人的尸体仍进这片荒无人烟的泥潭沼泽之中,故而这些派遣出来的士兵做这事并不感到有违天和,丧尽人理,已然习以为常,或者说心中惧怕的事儿本身就成为了他们突破阴影枷锁的钥匙。
况且,他们这些狱官士兵都是严党得意贤内助,都听严嵩父子的命令。
即便狱房有些人并非是严党下的官员,但都会通过用贿赂的方式进行收买他们,这样一来,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这也导致了在刑部衙司里的所有官员沦为了严嵩父子执掌权利的工具。
严世蕃来到工部司务厅内,似乎对之前自己所做之事忘记得几乎一干二净,心胸坦荡地坐在司务厅的凳子上,看着案桌子上摆放的这些文献资料,在批阅着到目前为止需要办理的文章。
而看到文献上面留存所要解决的项目事宜是解决山间的隧道土地开垦、桥梁的搭建等工程,尤其当他看到文献资料上的密密麻麻的文字时,双眸不由得微微紧眯,内心不停地泛起波澜。即便是身为工部尚书,同时也身为内阁之中的小执事阁老的严世蕃,对公务上的一些繁琐之事所存在的无法解决的问题时,让他揪心烦闷,无措可施。
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呢,严世蕃对其也只是敷衍了事,随意做做文章罢了,这才是他一贯的作风啊!
严世蕃一面敲敲着桌子,而另一面在无所谓的办着公务,随口命令下级官员到山崖尽头勘察一番,将那儿的情况告知于他,之后也好对症下药,即便他敷衍,也愈是如此。
丞相府,西南倒房。
案桌旁,严嵩肃穆端正地板着身子坐在花篓椅子上,翻开手中的花名册子,仔细品着里面所记录着一些大臣的名字以及他们相对应的功绩。当严嵩浏览到“徐阶”二字的时候,他瞪大滚圆的眼珠子,定睛看个不停,整个人瞬间变得恍惚了,也愣住了。
严嵩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徐阶的下次针对他们父子的手段,同时,严嵩也明白了在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前提下,在嘉靖帝的面前还是要低调的行事为好呀。而且,正是上次的‘咸宁侯案’被徐阶反咬了一口,还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在内阁之中的地位出现了不退反增的趋势,变得更加的稳固,也因此自那时候起,严嵩从中吸取了不少的教训,如‘在任何情况下,永远都不要低估你的对手,否则的话,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徐阶明面上是为朝廷办公,可实际上与严嵩他自己也有同样的私欲,或者说徐阶想要的东西并非远不比严嵩所要的权与势还要多得多,因而严嵩与徐阶二人彼此间不分伯仲。
严嵩看完了花名册子上的字迹,也不禁为此倒吸了一口冷气儿,缓解心中的压抑与沉闷的心情。
之后,严嵩好长一段时间才离开书桌的房间。
想到这儿,严世蕃心中丝毫没有犹豫,他倏地撕开了毒药袋子,也毫不顾忌地将里面装有的毒药粉沫倒入了这些囚犯的每个碗中。他自认为觉得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应当的,即便被外人知晓也无妨,因为那些驻守在衙司看守的军兵大都是归严党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