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一去多折腾了两个时辰,等回来的时候几个负责护送荆芥的小厮不仅因为迟到而被管事的给训斥了一顿,还交了一份让巡夜人放他们离开的孝敬。
所以来的时候几个小厮对荆芥的态度一点都不好,他们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一些内幕,明白这位爷已经失了势 。
荆芥咬着裹了一层毛巾的木棍,看着自己那被水泡的发白的伤口被菖蒲一点点处理好。
等到菖蒲用干净的布块将他的伤口包扎好时,荆芥来时已经干了的衣服已经再湿了一次,他吐掉口中的木棒,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菖蒲,菖蒲。”
荆芥被菖蒲放平,盖上被子,对周围黑暗的恐惧让他本能的去抓取面前这唯一认识的人。
“我在。”
菖蒲被荆芥抓住了手掌,也只能蹲下来看着这脸色苍白,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的少年。
“我……”
荆芥看着面前这个在他的记忆中一直以来都只是安静的学习,安静的分拣药材,安静的将他刁难的工作做好的师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他又不敢松手,深怕对方离开之后只留下自己一个人躺在这黑暗之中。
许久之后,似乎是知道这样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子,荆芥最终还是松开了菖蒲的手掌,任由自己那失去了支撑的手掌落在床铺之上,也任由自己落入下方的黑暗之中。
几息后,菖蒲果然转身离开了,仰躺在床上的荆芥则是开始小声地啜泣起来,当赌博带来的巨大紧张和麻痹离开之后,给他留下的只有他完全不想要去面对的一地鸡毛。
父亲和母亲过往的严厉叠加此刻他闯出来的弥天大祸,荆芥只感觉自己好似那即将要被秋后问斩的犯人一般,只等着死亡缓慢的迈步到来。
只是在湖水之中死过一次之后的他再也不敢去死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是不畏惧生死了,但是那最后时刻的溺毙感还是让他感到了一种极致的恐惧。
这种恐惧现在结合着那即将要横加在他身上的处罚,让他感到窒息,就好像看着水位一点点从脚脖子的位置漫上来。
就在荆芥被黑暗中的绝望压迫的从小口的呼吸逐渐过渡到大口的喘息时,一盏明亮的灯被从拐角送了出来,菖蒲将换了根长蜡烛的灯台放在了荆芥床边的小桌之上,随后转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