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开手机屏幕的那刻,鲜红的转账记录照亮了她的脸庞。
就在刚刚,弟弟夏常青主动给她转了200元现金,转账标题特地写了“520快乐”。而记录再往上是一张照片,穿着黑色潮T以及军绿的工装裤的少年正蹲在纯白的醒花桶前,朝镜头摆出经典的rapper手势,表情又拽又酷。
“我今天被爸妈拉去公园那边卖花了。”
“别总说我乱花钱,我这张脸去当网红做点小生意分分钟就赚回来了!你这飞机场今晚一定没人追吧?这个红包拿去买点东西吧!”
他黑色的短发做了当今时髦的锡纸烫,配上清隽的面孔,真有几分“网红男孩”的意思。
夏茯注视着弟弟年轻的面庞,嘴角略微上扬。
但随着手指上滑,看到那些由她发起的转账记录后,夏茯唇角的弧度便逐渐僵硬、崩成直线,最后凝成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都说长姐如母,在父母外出摆摊的时候,是夏茯在家陪伴弟弟常青。她稚嫩的双手还没抱上几天洋娃娃,就牵住了这个宝贵的胖娃娃。
她妈苦等了三年才怀上这个命根子,为了稳固根基,孕期吃遍了全家上下提供的补品,结果临盆时硕大的婴儿差点要了她的老命。
夏常青出生后还是很胖,三岁的小孩一顿就能吃掉十个大饺子。他白胖的小手好像没有骨头,夏茯觉得这辈子从没摸过这么软的生物。
在贫穷的家里,包了肉饺子是最好吃、最珍贵的东西。好在弟弟认得这个监护人,会傻笑着扒拉一两个给她。
但奶奶不愿意。
“谁教你这么干的?!”
老人尖声惊叫,就像看见“耗子”爬上餐桌。她一把掐住夏茯的胳膊,把她从弟弟身边扯开,然后用力抽打她的嘴巴,恶狠狠地斥骂:
“你这个好吃懒做的赔钱货!怎么敢偷弟弟的东西吃?!”
嘴上火辣辣得疼,夏茯一边哭一边躲,求饶说:“我再也不敢了。”
饥饿一下成了夏茯生命中的关键词。
她站在离桌子很远的角落,看弟弟从跌跌撞撞跟在身后的小孩,逐渐长成比她更高大、更强壮的破坏专家,嘴里开始出现“奶奶”才会说的话。
从看见姐姐被打哇哇大哭,到漠不关心不过一两年时间。
一切好像没有变化,一切又面目全非。是大人心中的弟弟本来就该这样么?
她讨厌弟弟。
他又笨又没用,明明制造了很大的困难,但只要表明一点悔改的意愿,大家就会原谅他。
可她也讨厌因为一点小事再次被触动的自己。
好难过、难道她也被徐阿姨的话洗脑了?这点小恩小惠根本没有意义。
不过钱还是要收的。
夏茯如是告诫自己,她草草回了一句“辛苦了”,便将脑袋砸上松软的枕头。
随着身体倒下的那刻,一天的疲惫也凶猛袭来。可能夜深总会让人无端伤感,夏茯望着灰蒙蒙的天花板,思绪流转,始终酝酿不出睡意。
……
虽然失眠到接近凌晨两点,可天边刚露出一缕微光,夏茯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有早起的习惯,无论前一天睡多晚,七点一到就会被生物钟叫醒,再之后就睡不着了。
她轻手轻脚穿衣洗漱,带上背包去食堂吃饭。
昨天的剩饭太过“隆重”,夏茯准备中午再吃,早上就用赚到的钱美美吃碗加蛋阳春面。
对了,她还要在群里发个消息,看要不要给室友带饭。
身上有钱,夏茯心情不错。
她切出群聊,看到消息栏某人头像晃动——
原来,班上的团支委包志伟又在给她发“早安”了。
前段时间,夏茯刚完成了一个小组作业,需要人上台汇报。
这要求直击夏茯“痛点”:她理论基础扎实,但是口才却一般,紧张时甚至会结巴,父母经常当着人面骂她“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