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几日,又有玄甲卫报到云媞跟前。说是盛京众人见牧家被围,打听得知是欠了钱,牧家二房的几个债主也联合一起,一日日地一起去牧家门口逼债。
牧老太太见最疼爱的小儿子、大孙子也被卷了进去,再也坐不住。
竟逼迫牧殊城差人去宅行登记,说要变卖宅子,为子还债。
因是急用钱,标的价格倒是公道。
这牧家府邸,是牧殊城得了新科状元,与沈氏成年的那一年,沈家怕委屈了女儿,垫钱给牧家买的。
后来,牧家所谓的“还钱”
也不过是沈氏用嫁妆里那些铺子每年的利润,一点点地给填补上的。
这宅子,从头到尾,都没有牧家人出的半分力。
却叫他们白住了这么多年。
可……
那是云媞长大的地方。
娘院子后面的小花圃里,还有自己幼时,和娘一起种下的忍冬。
绿萼说,沈氏死后,她的院子虽荒废着,那忍冬却还活着。
那里,处处都是曾经的回忆。
云媞深吸一口气,自贵妃靠上支起身子,“来福,为我梳妆,绿萼去叫门上备车,你们二人随我出门一趟。”
来福愣了愣,“小姐,要不要等一等太子殿下?”
云媞一个“死人”,在太子府中如何都好说,可若要走到外面去……
“不用,”云媞淡淡道,“太子有公干出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我不过……是去一趟天香阁。”
她自己算着,天香阁的这一季度的利润取出来,再加上她手里其它能动用的钱,差不多有一千两,足够买下牧府。
小半日后,牧云带上珠翳,遮住脸孔,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上了车。
今日主仆三人出来的时候,时值申时。
街上做小买卖的人渐渐多了。
绿萼可以叫门上准备了一辆并无太子府徽记的小车,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
车壁不厚,云媞能清晰地听到街面儿上鼎沸的人声,间或有些食物、酒水的香气,顺着暖帘缝隙飘了进来。
这样的市井之声,让云媞莫名地觉得心口微暖。
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
只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摘下覆面的珠翳,堂堂正正地走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