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时候脚丫子冻得麻木,基本感觉不到痒,可一暖和起来就不行,他那脚指头上的血痂就是这么来的。
许是围着炉子身体都暖和过来的缘故,李凌源身心都懒洋洋了起来,不禁开口感慨道:“我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咱们基层的农民群众是真的不容易,咱们要学习介种精神,要是能忍耐坚持下来,宋书瀚,以后咱们肯定能成大器!”
“别拿抠脚的手拍我。”
“嘿!你介个人!”
宋书瀚白了李凌源一眼,“不说这个了,要不咱俩今晚挤一挤?睡一张床得了。”
盖两床被子的话,应该不至于那么冷。
莫北那边是不用担心的,他那儿有家里寄来的厚实的被子,除了被子,还有军大衣来着,要是夜里还觉得冷,把军大衣搭上又能顶一床被子。
宋书瀚说完,不等李凌源回答,坐在堂屋桌板借着煤油灯光亮看书的莫北忽然开口:“那床就那么点儿大,一个人都翻腾不开,两个人怎么睡?”
宋书瀚目光转向莫北,细想一下觉得莫北说得也是实情,于是就问:“莫北,你有什么想法?”
莫北翻书页的手微微一顿,仿佛经过考量,他给出了两种选择:
“跟女知青们商量一下,咱们暂时搬来这边堂屋睡,或者这两天就去镇里买炉子。”
李凌源经济条件不必莫北和宋书瀚,琢磨了一下举手道:“那要不跟女同志们商量一下?”
宋书瀚不赞同摇头,“不行,这不合适。”
宋书瀚虽然否决的了莫北的第一条提议,但也没认可莫北第二条提议的意思。
不用深想,莫北知道两人想法,于是直白开口道:“炉子我可以想办法买,但我把炉子带回来以后,后续打理工作我不负责。”
宋书瀚呆了呆,一旁李凌源已经举手表态:“我来打理!”
说完不好意思挠挠头,“我家条件不好,出钱我是不行,但是有什么体力活儿不体力活儿的,交给我准没问题!”
莫北轻点了一下头,目光淡定将书页上最后一句话看完,而后,淡定翻页。
宋书瀚默了默,望着莫北颚线分明的侧脸叹道:“买炉子我跟你平摊吧,不过我现在手上钱不多,得等下个月再凑一凑。”
宋家还会给宋书瀚寄钱过来,后面宋书瀚不想一直被家里养着,就跟家里坦露了意思,说没钱会开口,暂时不用给他寄钱。
这是一码事儿,后头宋书瀚在知青点买了好几回鸡蛋,平时在生产队也会偶尔跟社员换点东西打牙祭,七七八八的,手上确实不剩多少钱。
而且之前司宁宁买炉子花了五块,现在过去了那么久,天又冷得厉害,炉子价格有没有上涨,这些都不好说。
因为这些事儿,宋书瀚刚才才没有第一时间赞同买炉子的提议。
现在买炉子的事儿确定下来,要摊这个买炉子的钱,宋书瀚就还得往家里寄一封信,让家里贴一点……
没办法,生产队工分口粮暂时还不稳固,想指望也指望不上。
想着,宋书瀚不觉有些发愁地搓了搓脸。
想他十七八岁的人,还花家里的钱让父母养着,良心上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可要是不开这个口,让莫北一个人买炉子,他也没那个脸。
“嗯。”莫北不知道宋书瀚心里弯弯绕绕,只轻轻地又点了下头,嗓音平缓吐出两个字,“不急。”
堂屋倏忽安静下来,只能偶尔听到炉子里传出一两声坚果壳被烘烤燃烧炸裂的声音。
“唉?今天女知青都去哪儿了?怎么一个也没瞧见?”李凌源性子憨,晃动脑袋四处打量,丝毫没察觉到气氛的微妙。
隐约听见房间那边传来细碎的说话,李凌源伸长脖子往女知青那边房间瞅,“唉!蒋月,司宁宁,你们干什么咧?咋今天都不出来了?堂屋有炉子比房间暖和多咧,你们出来,有嗑咱们一起唠的啦?”
“……”
细碎话声戛然而止,安静半晌过后,蒋月的大嗓门隔着房门传来,“饭好了在锅里,你们先吃吧!我们一会儿就来!”
“哦!”
所以,女孩子在屋里到底在干什么呢?
房间里,司宁宁和蒋月盘腿坐在床上,一个正在整理羊绒线,另一个则双手支棱在胸前,充当起缠绕羊绒线的工具,或者说工具人。
“这军大衣这么厚实,还这么趁手!这一件得不少钱吧!”徐淑华瞪圆眼睛夸张道。
零碎的东西,司宁宁收拾收拾可以收进空间,也可以放在藤箱里,但是霍朗送来的军大衣太扎实了,整个藤箱都腾出来都装不进去。
这东西也不好收进空间,司宁宁就叠吧叠吧放床尾了,徐淑华她们从地里回来,一进房间就瞅见了,羡慕得不行。
“那可不?我们那儿的百货大楼,这样的一件不光要券,还得再要个一百六十块钱呢!”
“这可是大手笔啊,宁宁。”宋小芸两步坐到司宁宁身边,亲热地搂住司宁宁捏住羊绒线准备往蒋月那边套的手,“宁宁,咱两个头差不多,能给我试试吗?我还没穿过军大衣呢!”
司宁宁手上动作慢下半拍,迟缓偏头看宋小芸。
宋小芸晃晃司宁宁胳膊,持续撒娇,“行吗?行吗?我就试试,绝对不会弄脏的!”
说着话,也不等司宁宁点头同意,宋小芸伸手就要去拿床尾的军大衣。
蒋月觉得不妥,手上缠着线不好动作,就伸腿用小腿把宋小芸的手拦了回去,“别闹了小芸,这人家对象送的。而且你跟宁宁个头也不一样,宁宁比你高大半个头呢,她穿都到小腿肚了,你穿还不得拖地到脚脖子?”
要说体型相似的话,那蒋月还真没话说,毕竟大家都瘦。
宋小芸身体后撤,微不可闻轻“啧”了一声,有点委屈又有点不满道:“宁宁都没说不行……”
这事儿非得等别人说吗?就不能识趣点吗?
蒋月眉头皱了皱,嘴唇张了张想说话,却感受两手一阵重力袭来,是司宁宁在那头扯动了羊绒线。
司宁宁纤细眉头微扬,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小芸,以后我要是做了其他的新衣服,你要想试我所以都可以借给你,但是这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