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宁不敢想下去。
司宁宁从霍朗身边迈开步子,在莫北跟前蹲下,“莫北……莫北?”
司宁宁小声叫着,像是担心会将莫北吓到一般,“你还好吗?”
莫北气息浑浊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头。
右额伤口痛得有点木然,莫北右眼难以睁开,他努力支开左眼,看见司宁宁后先是翘起唇角露出浅浅笑意,笑着说了句:“你没事……”
就那一句话,司宁宁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对不起,莫北,我……”
司宁宁眼里泛起水光和点点恍然,莫北见伸手想触碰她的脸安慰,余光扫见自己手上的斑驳血红时,莫北又缓缓收回。
那上面不光有他的血,更有那几个臭虫的。
莫北舍不得让那些臭虫身上的东西弄脏他的月亮。
“我没事。”莫北轻笑了声,依旧用滴泉般温柔清冷的声音安抚司宁宁,甚至开起了玩笑,“回去你给我做几碗面,我吃完就能好。”
“司宁宁,别哭……”
司宁宁蹭去眼尾泪珠,唇瓣瘪了瘪,勾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回去我给你做。”
司宁宁转头求助地看向霍朗,“这种伤口我们没办法处理,霍朗,他需要被送去医院!”
霍朗立在冷光之外,神情颇有些漠视的居高临下望着光束的司宁宁和莫北。
霍朗很赏识莫北。
赏识莫北的见义勇为。
也赏识莫北在受伤的情况下,仍然能撑住,去安抚别人。
可当莫北安抚的人是他中意的姑娘时,这种赏识忽然就有点变了味道。
霍朗深邃眉骨紧锁,心底深处莫名生出一股危机感。
迟迟不见霍朗开口,司宁宁唇瓣犹疑抿了一下,又喊了一声,“霍朗?”
这一声让霍朗召回思绪,浓密弯弓眉一凛,霍朗侧过身淡淡道:“先去大队长家,之后再作安排。”
两位安保队员立即架起莫北往回走。
霍朗原本想说让司宁宁跟他们一起去大队长家,他留下来等其他人消息。
可一想司宁宁刚被吓得那么狠,这会儿肯定还是怕的。
饶是心里不得劲儿,可霍朗实在放不下心,就替下了一个安保队员,让安保队员留在原地,一有消息就去大队长家通知。
霍朗则是架起莫北的一根胳膊,带着司宁宁几个抄巷子小路避人耳目去了大队长家。
夜里放电影,罗大庆也在广场凑热闹,不过罗大庆知道自身的责任,就怕别人有事找不到他,所以在前几天电影班子刚过来搭幕布的时候,他就在一角放了一张桌子,告知众人晚上他就在桌子那块儿,有事上那儿找他。
霍朗拍去的安保队员就是在那儿找到罗大庆的,罗大庆接到消息,立马回家,霍朗他们赶到罗家时,罗大庆正背着手在堂屋里焦急踱步。
一听院里有动静,罗大庆立马转头,这一转头,登时吓得不清。
门口煤油灯微弱的光晕下,霍朗和一个安保队员架进来一个血人!
“这咋回事?咋流的这么多血?”
罗大庆张罗把桌边靠背长椅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又把长椅从里面拖出来,让霍朗把昏睡过去的莫北安置上去。
霍朗简单盖过了一下经过,细节部分由司宁宁补充,“是吴勇,他心里记恨上回被调走的事……可能在那边大队受了什么委屈吧,所以觉得事情起因在我,才有的今天这一遭。”
司宁宁口吻平静,已经从刚才的无措中缓了过来。
一听司宁宁提起吴勇,罗大庆起先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又听司宁宁提起“调走”的事,罗大庆登时想起吴勇是哪号人物了。
“我说呢!他妈的原来是那个瘪犊子!这事哪里是什么起因在你?那个吴勇就不是个省心的货,前儿个还去公社闹腾了几回,吵着闹着要返城,公社主任给呵斥回去了,那成是回队里被生产队长批评教训了……”
“妈了个巴子的!干他娘的!等天亮老子非要去找胡强讨个说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