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广昌点点头,向往而惆怅。
“说起来,往上数三四代,咱们跟卫天师还是本家呢,怎么他们那一支就出了一个卫桓央?”
卫广昌渐渐年迈,常常感叹,要是他也能修习玄门术法就好了。
听说好多大师的年纪比他大得多,但比他儿子还年轻。
可惜,他们家没能出个好苗子。
不多时,三人携贵重玉石,前往郊外一处奢华的豪宅。
开门的是一位小童,梳着高高的发髻,穿着一身道袍,长得清秀可爱。
他开口脆生生道:“师父在沐浴更衣,三位在客厅稍候。”
三人便坐在客厅等候,没人招待他们。
卫韬年纪轻,对玄门不算太了解,他只知道家里人都有价值连城的保命符,是从卫大师那里买来的。
他没见过卫大师,听这名号,应该是一位仙风道骨的高人。
“爷爷,刚才开门的是大师的徒弟?”
卫广昌:“算是吧。”
卫韬:“……”
什么叫算是?
他还要再问,一人忽然出现在门外,脚步无声,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神色淡淡地走进来。
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相貌英俊,气度不凡,不像是什么高人,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少爷。
卫韬:???
他见祖父和父亲同时起身,恭敬地迎上去,只好憋住嘴里的话,跟在他们身后。
“卫大师,叨扰了。”卫广昌示意卫天宝。
卫天宝连忙奉上一个精致的匣子,匣子里装满了极品玉石。这些年卫家给卫桓央提供的修炼资源可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大师,这是我们卫家小小的心意,还请您笑纳。”
卫桓央坐到沙发上,打开看了下,随手放到一边。
这些玉石成色还不错,可以用来孝敬门派长老们。玉石可以用来制作更高等级的符箓,其功效不知比纸符高出多少倍。
就拿灵符来说,纸符能存储的灵力只有玉制灵符的十几分之一,玉符在关键时刻是能够保命的。
虽然这种级别的灵符他享受不到,但他能靠这些玉石换取更多的修炼资源。
“说吧,找我什么事?”
卫广昌道:“大师,您能否帮忙看看,他们两个会不会……”
“不用看了,”卫桓央把玩着掌心的桃核,漫不经心道,“一脸死相。”
卫家三人:“……”
卫广昌心头一跳,忙问:“大师,可有化解之法?”
“说句实在话,你们要是被恶鬼缠身,我能替你们解决,但要是被俗世的警察抓了,我也帮不了你们。”
他犯不着跟警察对着干。
卫天宝心里一抖,急得脸都白了。
“大师,救救我啊!您看,我和韬韬要是被警察抓了,以后丰茂集团可怎么办?丰茂没了,您不就拿不到……”
他目光落向装满玉石的匣子。
卫桓央手指微顿,桃核表面裂了一道,他冷傲地望向卫天宝,嗤笑一声:“你真以为,我离不了你卫家?”
他底下又不止卫家一个有钱的。
卫广昌及时甩了卫天宝一个耳光,“不会说话就闭嘴!”
又笑着转向卫桓央:“大师莫恼,他就是脑子坏了,嘴又笨,只要大师能保他们两个安全无虞,咱们卫家上下,唯您马首是瞻!”
卫桓央扔掉裂开的桃核,终于露出笑容,轻慢道:“这倒是句好听的话。”
他对卫家三人不感兴趣,但对丰茂集团的财富很感兴趣,这些财富可以换取很多很多的修炼资源。
卫广昌弯着腰,谄笑道:“那他们两个……”
“我正好还有两个记名弟子的名额,就给他们吧。”卫桓央吩咐小童送来两枚身份牌,“有了这个,你们就是我衡风派的人,不适用凡俗的律法。”
他是四级天师。
一般来说,三级以上天师就可以招收徒弟。
招收徒弟也是有限制的。
四级天师有两个正式弟子、四个记名弟子和六个不记名弟子的名额。
只要拿到身份牌,就算本身没有踏足玄学领域,也算半个玄门中人,凡俗的律法对他们就没有太大的约束力。
这也算是玄门的特权之一。
不是正经的特权,只是官方拿他们没办法罢了。
卫家三人大喜,忙不迭收好身份牌,千恩万谢地离开宅院。
龙江市,临湖别墅。
戚泉的归来受到大家的热烈欢迎。
苏融:“大师,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薛虹:“要洗澡吗?我给你放洗澡水。”
齐正:“我……我给你切水果。”
剩下一个灵生,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送给她一枚新的麻雀玉牌,里面装着充沛的灵气。
戚泉:“……”
糟糕,她昨晚交待林岳和郑光明,找回麻雀玉牌给她,但今天开完会走得急,估计那两个人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弄丢了玉牌,她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心虚,摆摆手道:“不用了,我已经恢复了。”
灵生期待的目光瞬间黯淡,透着丝丝委屈。他蔫头耷脑地瞅着手里的玉牌,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喜欢。
“大师,昨晚灵生可是立了大功。”苏融笑着开口。
薛虹点头附和:“是啊,要不是他守住了家,咱们都得完蛋。”
外面那些天师可不会对他们这些鬼客气。
齐正挠挠头,不知该说什么。
戚泉看向灵生,笑了笑:“你很棒,帮我守住了家,维持一个阵法的运转需要很多灵气,你消耗那么多,这些灵气自己留着用。”
灵生没动。
“听话。”她说。
灵生抬眼瞅了她一眼,收回了玉牌,但依旧有些闷闷不乐的。
吃完饭,苏融又跟她汇报。
“上午顾巧女士来访,说是要见您,我以您正在修炼为由拒绝了。”
戚泉神色平静:“知道了。”
【大佬,她来干什么?你们不是已经断绝关系了?】
戚泉:【大概是我上次说得不够清楚。】
她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尤其是跟戚映雪相关的事。
顾巧是个好面子的,她不会无缘无故来临湖别墅,最大的可能是被戚映雪怂恿的。
她们是因为什么,特意上门一趟呢?
戚泉想到了那丝恶意。
她回到房间,略微思索片刻,开始码《豪门日记》的新章。
龙京市。
宁挚刚走出高铁站,就迎面碰上两个人,从气息上看,一个是四级天师,一个比他略高一些,应该是五级。
即便早有准备,他心里还是有些闷堵。
“宁挚是吧?跟我们走一趟。”两人出示协会工作证,神情严肃道。
宁挚没有反抗,跟他们一起上了车。
龙京市天师协会总领全国各地分会,地位相当之高,协会内高手如云,基本都是各家各派的精英人物。
宁挚不是第一次过来,却是第一次以被押天师的身份过来。
他面无表情地踏入协会大门。
天师协会建在龙京郊区,表面上跟普通的工厂没什么两样,建筑内部却大相径庭。
墙壁上的符纹繁复而神秘,角落里还有小型聚灵阵,所以建筑内部的灵气尤为充裕。
审问室在三楼。
宁挚抬脚踏上楼梯,正碰上另一行人从二楼下来。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容色俊美,神情冰冷,手腕系着红绳,红绳上拴着一把袖珍桃木剑。
他是年轻一代的玄门魁首,上一届玄门大比的第一名,严槐。
听说他剑法超绝,轻易不会出手,就连玄门大比的时候,都没人能让他的剑出鞘。
这样惊才绝艳的人,按理说拥趸极多。
可严槐性情极为冷冽,心里只有修炼,从不与人结交,也从不留人情面,导致他在玄门中人缘很差。
但无人敢惹。
不仅仅是因为他背后的家族,还因为他本人的能力。
一位年仅27岁的六级天师,谁敢轻易得罪?
宁挚收回目光,上了楼。
两拨人擦肩而过。
严槐身后跟着两人,一胖一瘦,都是严家这一代的弟子。
两人出了协会,不禁小声议论。
“刚才那个是不是宁家的小天才?”胖子问。
瘦子说:“对,的确是宁挚,可惜了。”
“可惜什么?”
“听说他跟一个邪恶天师勾结,现在整个宁家都被吊销天师证,他也要接受审问。”
胖子诧异:“邪恶天师?谁啊?”
“据说是龙江市那边的,是个六级天师,不仅拒绝加入天师协会,对天师协会的人出言不逊,还私自豢养鬼侍。”
“嘶,这么嚣张?”胖子一脸八卦,“那现在呢?宁挚在这里,跟他勾结那个呢?”
“谁知道呢,估计是没打过,只能捡宁挚这个软柿子捏了。”瘦子耸耸肩,“说句实话,宁挚那人挺有正义感的,还死脑筋,我是不信他能跟什么邪恶天师勾结。”
胖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所以他勾结什么了?有犯事儿吗?”
瘦子:“谁知道呢,等审问结果吧。”
天师协会审问室。
宁挚被迫坐在困灵椅上,全身不能动弹。椅子是特制的,只要坐上去,体内的灵力就会被压制,无法运转。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真的很憋屈。
审问他的有两人,一男一女。
“宁挚,你为什么勾结邪恶天师?”
宁挚面无表情:“什么邪恶天师?”
“龙江市戚泉,她拒绝接受天师协会的监管,打伤六级天师,触犯天师协会条例,私自豢养鬼侍,甚至在明知无证的情况下,当着龙潭市天师协会会长的面,私自处理五级红鬼,这些你知不知道?”
宁挚目色微沉:“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你问。”
“龙江市出现多起‘桃花印’案件,发生多起阴婚案件,天师协会到底知不知道?龙潭市垚山出现五级红鬼,天师协会为什么没有监测到?进山人员失踪,天师协会明知有恶鬼伤人,为什么没有及时救援?甚至有一位褚姓天师竟然临阵逃脱!这些事,你们管了吗?”
他还是头一次用如此冷冽的语气说出这么一长串的质问。
审问员:“……”
男审问员目露厉色:“宁挚!现在是我们审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戚泉违背天师条例的事?”
宁挚极度失望,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二十年来是在干什么。
他垂下头颅,低哑道:“我不知道。”
“你确定?”男审问员说,“据我们调查,你在龙江市经常出入戚泉的住所,跟她关系甚为密切,且当日天师协会的工作人员上门时,你就在现场。宁挚,撒谎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宁挚默了默,笑道:“如果你们能回答我刚才那些问题,我就回答你们的问题。”
“……”
女审问员:“先关一阵子。”
两人离开审问室,按灭审问室的灯。
宁挚眼前瞬间只剩一片黑暗。
他看不见,动不了,听不到声音,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作用。
他们是想借此折磨他的意志。
宁挚闭上眼,面容坚决。
两位审问员前往上级办公室汇报,正撞上风尘仆仆、一脸菜色的同事。
“你们不是去逮捕戚泉了吗?”
符师唉声叹气,摇摇头,啥也不想说。阵法师虽然没损失什么,但出师不利,说出去也不好听。
四人一同进了办公室。
他们都隶属于天师协会执法处,专门逮捕、审讯和惩戒邪恶天师。
执法处处长是位六级三阶天师,一个年纪上百却面容年轻的男人。
看到符师和阵法师,他有些惊讶。
“人没带回来?”
阵法师道:“她的守护阵法等级太高,我解不开。”
符师:“我用光了攻击符,也没能消耗完阵法的灵力。”
“就是说,你们连人都没见着?”处长实在不敢置信,“你们一个六级一阶符师,一个六级一阶阵法师,是我们执法处最得力的干将,怎么连一个年轻天师都拿捏不了?”
符师本就心疼自己的符箓,闻言很是委屈:“严家那个严午,不也什么办法都没有,甚至还被人暴打一顿,估计就是怀恨在心,才想借执法处之手报仇。”
处长:“……”
他拧眉沉思片刻,不放心地再问一遍:“阵法真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