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湊下意识反驳:“他们两个可是父女关系!你说得也太离谱了——”
“是吗?人类出格的地方可多得是。”
冥冥一副见怪不怪的态度:“父母会嫉妒儿女的才能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但是这种嫉妒和诅咒又有什么关系?远山湊紧闭着嘴,他本能感觉到这或许是一个咒术师们大都知道的底层问题,如果在这里问出来的话,他的身份说不定就会当场暴露。
红莉栖还在说这些什么,中钵博士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捡起了那枚被摔到地上的御守。他们两个都是别扭的性格,在场还夹着一个中二病点满的冈部伦太郎,无论说什么话都显得有些扭扭捏捏。
但这一次的意外又确实是这对多年都没有好好谈过心的父女难能可贵的第一次破冰。说到情绪激动的地方,红莉栖甚至声音有些哽咽,冈部站在这里显得有些尴尬,紧接着他又抱紧手臂,试图用狂笑和中二发言来缓解气氛——结果显得更尴尬了。
中钵博士的心情显得很复杂。
很小的时候,其实他们的关系是不错的。他曾经也是个宽厚亲切的父亲,女儿两岁的时候就展现出了数学天赋,那个时候的自己曾经真心实意地对此感到高兴。只不过对方的才能水涨船高超过预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很少再和红莉栖像过去那样热切地探讨问题。
就这样过了如此多年。
他们已经错过了一个七年,但还应拥有更多的时间。
“要是咒力的来源中断,这只咒灵就会彻底消失了。普通咒术师的视野无法看清楚咒力的流动,要是五条悟在这里的话,应该会看得更加精准一些。”
冥冥远远看着办公室内的场景,声音平静道:“不过看样子应该不用再祓除一遍。”
事不过三,虽然过程惊险又慌乱,但他们确实迎来了好结局。
当天晚上,夏油杰收到了咒灵已经被祓除的消息。
“是冥小姐出手帮了忙。”
远山湊说:“我们费了好大劲才解释清楚,那是只做过大脑实验所以精神错乱的乌鸦。”
毕竟乌鸦当场死亡又死状如此诡异,缓过神来的中钵博士自然是报以了十二分的怀疑,可惜他的前半生一直在研究时间机器理论,对于脑科学可谓是一窍不通,最终还是靠着红莉栖的忽悠勉强说服了对方。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愧疚的因素。虽然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在父女关系修复这个重要议题面前,他愿意在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不可能!”
夏油杰觉得难以置信:“前辈是说彻底消灭了吗?明天咒灵不会再继续复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悟的判断不会有错。如果中钵博士就是那个问题源头,理论上咒灵会像是插了电的用电设备一样从对方身上获取源源不断的力量。
“总之发生了各种各样的意外……”
远山湊含糊了一下:“算是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吧,红莉栖去和中钵博士好好谈了谈,毕竟是父女嘛。”
“谈一谈就能解决问题?”
“似乎是这样。”
“……似乎?”
远山湊只能实话实说:“我没去现场,隔着半栋楼的距离没有听到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在夏油杰的连番追问之下,远山湊将事情的经过简略描述了一遍,遭到了对方毫不留情的斥责。
“之前已经告诉过前辈千万不要自己去对付咒灵了吧?”
他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夏油杰发现这群“科学家”经常会在思考上头之后忘记自己非术师的身份,做出些出格的危险事:“至少要保证周围有一个咒术师再动手,请稍微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
“这不是冥小姐来得及时……啊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听到对方语气不善,远山湊从善如流地道歉。
又是表面道歉绝不悔改,想起悟经常深更半夜到他的房间里来打游戏怎么说也不听,夏油杰深感头痛——自己周围怎么都是些任性的家伙。
不过咒灵的问题能彻底解决总归是件好事,他们的报告也可以修改整理一下就提交归档。夏油杰一边写报告一边在心里觉得遗憾,早知道今天就该多去一趟,省得咒灵被冥小姐截胡——其实截胡也没什么,可他总觉得心里带些情绪。
他总是擅长疏解别人的情绪,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可偏偏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很难找到那个答案。
可能是因为没有收集到咒灵的强迫症……悟就总说他有“守规矩的强迫症”,可又似乎不是这样,那只咒灵实力实在太弱,吃不吃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十五六年的人生经验尚且不足以定义这种复杂的情绪,他将其简单归结于“没能顺利搞定一只低等级咒灵”的不爽。夏油杰边写边想,前辈说过他和冥小姐是网友,这次又有技术层面的合作,说不定之后对咒灵的了解也会更进一步……冥小姐获得了咒具,前辈们获取了新的知识,这都是好事,他理应发自内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可事实是,他并没有那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