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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睁开眼眸。
神灵单手支着下颌,坐在玉床上,垂眸无声地望着她。
他脸颊洁白如玉,乌墨般的长发未完全吹干,仍有淡淡潮意。因此,现下神灵的姿态,透着有别于寻常的温和恬淡气息。
不过发觉清禾从识海中脱离,神灵便立时收起了望向她的目光。
他语气克制地说:“一切均已结束,你辛苦了。”
“不辛苦,”清禾说道,“而且事情也没有结束。”
祓神望向她:“嗯?”
“说好的日出呢?”
“……自不会忘了你。”祓神道,“准备出发吧,欲要从何处去看?”
“就在山顶吧。”清禾突发奇想,“你说您能不能让太阳奔我而来?”
“可以。”
“真的?”
“若你想让人间大旱十年,或者再出一位后羿,自当随意。”神灵不紧不慢道,“但做是能做到的。”
“那倒也不至于。”清禾摸了摸鼻子,心知祓神这是在不动声色地嘲讽。
不过没关系。
她最懂怎么反击祓神了。
“但我也确实没想到,您如今待我,居然已到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想要,便是太阳都能摘下来送给我的地步。”清禾煞有其事道,“看来我对您来说,确实独一无二。”
“慎言。”祓神声线微冷。
“您在对世上独一无二的清禾说什么?”清禾眨眨眼睛,“风太大,刚才没听清。”
祓神一时语塞。
见他如此,清禾不由失笑:“好啦,不说闲话。”
“不过您确实应该准备一下。”
祓神瞥她一眼。
“喏。”清禾挑起神灵沿着肩颈垂落的长发。
她指尖发力,只见神灵长发在指腹氤氲出一片水意。
“还很湿呢。”
“你欲如何?”祓神已然看懂她的套路。
清禾自身后变出一条浴巾,展示给祓神。
浴巾后,露出小姑娘狡黠的面容:“我来帮您吧?”
“……嗯。”
可祓神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连帮别人擦头发,都能这么兴致盎然。
清禾上了玉床,祓神跪坐于前,她则直起上身,将祓神长发分作数股,以浴巾擦拭,吸收水分。
祓神淡淡道:“有什么可高兴的。”
“又怎么啦?”
“服侍人的活计,你是如何找到兴致的。”
清禾心说,擦个头发,尊贵的神灵大人就觉得有些受不了了,那要是知道,书评区有无数人想做天道大人的狗,嚷嚷着舔鞋踩我之类的话,他又该怎么说。
但千言万语归结起来,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清禾双手轻搭在祓神肩头,垂首凑在神灵耳畔,仿佛情人呓语般,告诉他一个小秘密。
她用气音,悄声说道:“这话我告诉您以后,您不能给别人说。”
神灵原本想要蹙眉避开她的亲昵,听到这句话后,紧绷的身躯勉强放松少许。
“……说罢。”
她外表平静,乃至是刻意伪装游刃有余。
只是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也不由心跳加快。
咚。
咚咚。
“不是因为我喜欢侍奉别人。”小姑娘声音如云外飘来,“而是因为,对象是您。”
“如果是您这样美貌高洁的存在,在我们那里,这就不叫侍奉了,叫情趣。”
“而我也不算受委屈。”
至少她自己不委屈。
“所以——”
早在听到情趣二字时,神灵微蹙的眉心便滞住了,随后白皙耳根越来越红。
【多说点,多说点!】赤霄简直喜出望外,他兴奋极了,连连催促。
可祓神大人一点也不想听,哪怕清禾三言两语便能令他血气上涌,情绪起伏。
“伤风败俗!”祓神大人立即斥道,“世上岂有、岂有……便是夫妻,也不应耽于如此……”
可清禾还是好好站在这里。
没有被风吹走。
也没有被袖子卷住腰丢出玉露池。
懂了。
因为需要擦拭头发,她此刻虚虚贴在祓神肩颈,神灵肌肤微凉,但在她碰触得久了,居然也沾染了些温度。
以至于令人不得不出现某个想法——
今日他们穿着,似乎都有些太单薄了。
清禾专门用委屈语气道:“所以我已经很小声了呀,除了您,没人能听见。”
“如果有哪里说得不对……我年纪小,您教教我嘛。”
前半句姑且还好,听到最后一句时,祓神耳垂几乎红得能滴出血来。
“既然知道自己年纪尚幼。”这句话几乎是从他薄唇中逼出的,“为何要学他人,做如此轻佻之言?”
他声音冷下来:“与他人,你也要如此么?”
“这不就又回到第一句了么?”
清禾以自己独有的烂漫口吻,在他耳畔道:“因为对象是您,我才会这么说。”
轻描淡写。
石破天惊。
祓神面容冷漠如玉,耳垂殷红似血。
就在清禾反思自己要不要见好就收,免得神灵大人恼羞成怒时,起风了。
果不其然。
她被风卷起,丢在了玉露池外。
“等等!”
清禾伸出手,试图挽留住风:“您头发还没干!我们还要看日出呢!”
……
结果最后还是没赶上正经欣赏日出。
因为祓神大人用来调整心态的时间实在太久太久了,等他离开玉露池时,已经薄日初升。
所以在祓神说可以出发时,清禾目光绕着他整整打量了三圈。
“怎么?”神灵冷淡问。
“看您还有没有哪里红红的,以至于退温耽搁时间……诶诶诶,别起风,别起风,我胡说八道的!”
啧。
祓神大人真的很好看。
就是太不禁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