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元春固然还小,但贾珠已然长成,贾赦暪的过内院的妇孺,但能暪得过已经能在外行走交际的儿子吗?从头到尾贾珠都不发一语,提到贾政之时面上多有不屑之色,可见得贾政对这一双子女不问不闻之事是真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林如海对自家的二舅兄也颇为了解,他虽然在大舅兄身上看走了眼,但二舅兄和他相处的时间较多,断是不可能再看走眼,此人说好听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说难听点就是有些凉薄了。
不只是贾赦这边,就连贾敏也是年年给京城贾府送年礼,但不见贾府有半点回礼回来,也不曾有过什么书信往来,即使有,也多是要银子,对自家亲妹妹都如此了,对没怎么见过面,又是他亲手赶出去的子女,贾政自然是怎么狠心怎么来了。
林如海都忍不住叹息了,好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偏生遇上这么凉薄的生父呢。
连半个外人的林如海都同情起两个孩子,贾敏这个亲姑姑更是见不得元春难受,连忙道:“莫听旁人胡言乱语,小心小人在你耳边嚼舌根呢。”
说着,贾敏恶狠狠的瞪了贾赦一眼,似有怪他阻止贾政与元春父女团聚之意。
元春一脸正色道:“爹娘从未暪过元春任何事。”她顿了顿又有些难为情道:“况且京城贾家那样,怎么可能暪得住呢。”
贾敏哑口无言,顿时也尴尬了起来。
说起来,贾家这些年来几乎都快成了京中一景了。
当年出了贾史氏计算前头的元配嫡子,被摘了诰命,又被圣旨勒令分家一事,已经让贾家丢尽了颜面,后来又出了贾珠、元春之事,这二事一出,京城贾家连最后一点子名声都没了。
贾家的名声本就不好,小二嫂进门之后,贾家也越发乱了。
原本当年荣国府奉旨分家,有圣上在一旁看着,当真确确实实按着嫡长子七,余者三的比例去分不说,就连她母亲多年赞下来的私房也以偷盗公中财物为由被扣了下来,能拿回来的只有嫁妆单子里的东西。
突然从尊贵的荣国府落到了普通富户,这落差不可谓之不大,偏生母兄又处处想推持着体面,这不,日子自然就不好过了,但母亲与二哥不想着开源节流,倒是任由小二嫂放起了利子钱。
放利子钱也就罢了,说句不好听的,京城里放利子钱的人家可着实不少,也不差一个贾家了,偏生人家放贷,放了十几二十年也没出过事,小二嫂子放贷,才不过短短几个月就被捉了。
要不是念在她父亲往日的功绩,再加上小二嫂子放贷的时日不长,小二嫂子这事可不是一顿板子就解决了的,而且这种事还不只一次,先是放贷被捉,之后是卖陈粮被捉,再不就是以次充好被告,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就连贾敏这个外嫁的女儿也多少有些被连累。
要不是她嫁入林家多年,和林如海夫妻情深又上无公婆,她自个都不好说自己是否还能坐稳这林夫人之位。
虽是恼了娘家不争气,但终归是自个的母亲和二哥,她也只能细细规劝,暗自忧心,可二哥再怎么不是,子不言父过,元春也不该嘲讽生父,更不该不认生父。
贾敏难得的沉了脸,“元丫头,这等子大逆不道的话,你是从那儿学来的?为人子女怎么能说父母的不是?况且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即使你父亲错了为人子女也该受着,否则有违孝道。”
说到此处,贾敏可疑的停顿了一下,她毕竟不够黑心,说到这话时有些小心虚了一下下,毕竟按二哥的所做所为,要真乖乖受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她转了个口,“呃……这个……就……看情况吧。”
元春轻声,“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
她顿了顿后又道:“教父以义、教母以慈、教兄以友、教弟以恭、教子以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