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低低的叹息自唇边倾泻而出,“数日之约已过……”
温润如玉的俊美公子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暗淡的眼眸正正的对着她,即使目盲无法视物,可季音却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极为专注的目光。
他在问她,何时赴约。
季音猛地睁开眼,窗外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她的神情有片刻的茫然:“七哥……”
随即她反应过来:原来是个梦啊。
夜半惊醒后,睡意如同泡沫般瞬间消散。
季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从床上翻身坐起。她汲着绣花鞋缓缓踱步到床边的立式烛台边,拿起火折子轻轻一吹,烛火跳跃着节节窜高,橙色的火光瞬间驱走了满室的暗色。
“圣女,有何吩咐?”值守门外的侍女见房内突然亮起了光,不由出声询问。
季音本想回一句无事,但转念她忽然想起一事顺口问道:“近日可有师尊的消息传来?”
“启禀圣女,宗主未有任何音讯传来。”侍女躬身回道。
季音闻言只想叹气。
她的师尊自打那日气势汹汹的跳窗离开后便一去不归,季音原以为师尊顶多一两日便能归来,可眼下都了七八日了,师尊却如同从人间蒸发了一般连个音讯都没有。
季音倒不是担心师尊的安危,阴癸派的宗主身为魔门第一高手,哪怕身有暗伤也不容小觑,江湖之中能与她一战之人屈指可数。可谁让师尊走前有言在先,不允许季音再插手门中要事,如此一来,季音这个圣女反倒成了门派中无所事事的闲人。
在忙碌时,季音无暇他顾,可当徒然空闲下来的时候,那些被忽视的情念便再也无法控制,如涓涓细流自心底淌出,一点一点在心上凝水成湖。
她有些思念花满楼了。
甚至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地步。
季音本想日日打坐、勤修不辍的练功,可她如今正身处情劫之中,眼前时常浮现花满楼的身影,这叫她如何安心练功?
便是能全身心投入修炼之中,可她的武功早已过了光靠打坐练功就能获得进步的阶段。几次练功皆事倍功半,季音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情潮跌宕起伏之下,她迫切想要离开师门,可偏偏师尊未归,师弟跑了个没影,新鲜出炉的客卿长老更是闭关重修中,她这个主事之人反倒脱不开身了。再加上石之轩青天白日就敢擅闯阴癸派藏书重地,若非武功不如季音叫她给逼退了,阴癸派如今岂能这般安逸?
石之轩身负两派之长,若是她与师尊皆不在,光靠师弟边不负和废了武功重修的东方不败可挡不住他!
随着时间流逝,阴癸派宗主久久不归,季音如坐针毡,越发的觉得难熬。
她临走前与花满楼约定数日后归,可如今都过去半月了……
花满楼岂不得等得心焦?
心浮气躁之下,季音的心情十分不爽,不由暗地将害她进退两难的石之轩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师尊连个音讯都没有,此时她饶是再急迫也无暇分|身,季音只能强压下心里的杂念,转移注意力。
“还有一事。”
正当季音心绪难平之时,门外的侍女再度出声道:“圣女休息时,鲁妙子命人送来了口信,约圣女明日巳时于城外拱桥见面一叙。”
季音微微一愣,有些惊疑不定的反问道:“鲁妙子?”
鲁妙子在这个时候突兀的约她相见?
季音眉心一跳,纷乱的猜测浮现。
五日前,季音送出的那封试探的回信犹如石沉大海般没了回应,季音原以为是鲁妙子察觉到了她暗中的算计之意,有意疏远于她。可眼下看来似乎并非那么回事?还是说鲁妙子另有用意?
季音蹙眉暗暗怀疑。
先前她故意向鲁妙子提及含有能量之物作为机关偶人的核心驱动源,本就是目的不纯。季音此举表面是在给鲁妙子提意见,实则乃是暗中利用此事引诱设计鲁妙子以邪帝舍利作为机关偶人的驱动核心。
此事若是能成,季音便能轻易获得邪帝舍利的藏宝之处,即便鲁妙子不中计也无所谓,她也能借此机会顺理成章从鲁妙子口中套出杨公宝库内的机关暗道。
不管成与不成,此事对季音对阴癸派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然而与季音设想截然相反的是,鲁妙子根本不按套路走,不仅没有回讯告知季音此事后续如何,反而没了回应。
当时,季音还颇为遗憾,好在给鲁妙子挖坑不过是她顺手为之的算计,至于后者会不会跳坑,季音反而没那么在意。
可有些事情就是那般奇怪,在季音彻底放开此事之后,鲁妙子却突然主动相约。
“圣女可要赴约?”
“我倒要看看鲁妙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季音沉吟片刻,决定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