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俊难掩激动,说话的音调都拔高了几分:“小满,实不相瞒,养明兄与我是同窗挚友,他可是南亳书院众学子里的佼佼者,全是因为那一场流寇之祸,我们之间才断了联系,告诉我,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说着,又猛地一拍脑门:“啧,看我看我,糊涂了,你既然替我家人收殓了尸骨,自然是去了南亳县,肯定是在南亳县见到他的,他怎么样,现在可还好吗?”
项小满竭力挤出一丝微笑:“他做了南亳县令。”
何文俊愣了一下,也就在一瞬间,狂喜取代了惊讶:“哈哈哈,养明兄学富五车,考过策试对他来说并不算难,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成了家乡的父母官。”
他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养明兄啊养明兄,你我曾有约定,待来日一同赴京赶考,一同金榜题名,一同入朝为官,一同造福百姓,如今你已向着自己的理想迈了一大步,我却……”
苦笑了一声,又看向项小满,表情中带着一丝骄傲:“小满,你可知道养明兄家境贫寒,还是他同村的一位长者在南亳书院当先生,看他才智过人又肯吃苦,不想浪费了一个好苗子,这才自掏腰包将他招进了书院。养明兄也没有辜负那位先生的期望,是书院里最刻苦的学子,如今他成了南亳县令,也算苦尽甘来,日后定是……”
“他死了。”
“啊?”
黑云压城,沉闷的雷声无情的淹没了项小满的话,他看着何文俊脸上逐渐消失的喜悦,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像被这乌云堵满了一样。
“他死了……”项小满戚戚然,“从南亳县城楼上一跃而下,当场丧命。”
“你……”何文俊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项小满,久久没有回过味来,只是在他的脑海之中,有一张清瘦却又意气风发的脸庞不断浮现。
“何大哥……”
何文俊听到项小满的声音,似是想到了什么,脑袋微微一顿,看着他紧张的问道:“小,小满,你回来那一日,曾,曾说把我家人的坟,移到了南亳县令的坟墓旁边,那个县令可,可是……”
项小满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何文俊的身子顿时软了下去,像是灵魂被人剥离了一样。
项小满看着他的样子,瘪着嘴,努力克制着流泪的冲动。
早在他看到邹师晦墓碑的那一刻,就猜到他可能与何文俊认识,这么长时间没说,一是没有机会与何文俊独处,二是前几日都在忙活俩孩子的喜事,他不想在这个美好的氛围里泼下这一盆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