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上限……”爱丽丝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当然听得出其中蕴含的意义。
这就意味着,陛下对他寄托了无限的信任,此刻他就是那个少年人的全权代理人,甚至能够指派特雷维尔家为他办事——只是对方顾忌自家的颜面所以没有明说而已。
不管过去他是什么人,那都不重要了,在此时此刻,他是必须结交好的人。
“那可真是令人钦佩的信任。”她由衷地感慨,“我也相信您必定能够不负所托。”
“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能让人看出他就是基督山伯爵。”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特雷维尔侯爵插话了,“上次他来巴黎的时候,艾格妮丝带他去了你们父亲那里,然后作为客人公开出席了宴会,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但是难保没有人还对他有印象。”
爱丽丝想起这一节来也感觉很头疼。
她不仅仅是在为伯爵头疼,更是为自己娘家头疼——很显然,上一次父亲招待“基督山伯爵”亮相,当时无所谓,但是现在肯定也会惹人怀疑,因为基督山伯爵这个名号肯定已经被王国政府所侦知。
会不会有人怀疑诺德里恩公爵早就和波拿巴分子勾结上了?毕竟他连女儿都嫁给了知名的波拿巴分子……两件事叠加,很难不惹上怀疑吧。
虽然以父亲在宫廷的地位,应该不会惹上什么麻烦,但是作为女儿她还是禁不住有些担心。
只是自从自己嫁过来之后,父亲对自己几乎不闻不问,所以她也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应付那些怀疑和诘问的。
“要是艾格妮丝当时没有那么节外生枝该多好……”心烦意乱之下,她也禁不住抱怨了一句。“现在我们都惹上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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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妮丝小姐也是好心,她当时只是为了让我能够尽快得到巴黎社交界的尊重而已,这份真挚的情谊我一直铭记在心。”埃德蒙-唐泰斯再度为艾格妮丝开脱,“况且,这一次为了行事方便,我伪造了新的身份,而且我还会尽量变装,只要伪装得当的话,我相信不会那么容易被认出来的——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了。”
既然已经木已成舟,爱丽丝也只能接受这番说辞。“也只能这样了,您前往要小心,不要轻易地在人多的聚会上露面。另外,您最好不要和我家里的人有什么来往了,这对两边都非常危险。”
“难道就不能趁势让他干脆抛弃伪王吗?反正伪王的日子也长不了了,早点改换门庭也好。”特雷维尔侯爵冷不丁地说。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亲家不会那么容易改换门庭,只是恶意地嘲讽一下而已。
“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爱丽丝苦笑,“他一直都认为自己能够重返国内并且重新积攒起家业,都是承蒙了阿图瓦伯爵的厚恩,所以在感情上,他恐怕很难做出抛弃王家的决定。”
她从小就在效忠波旁王室的流亡贵族家庭长大,虽然此刻已经改换门庭,但是叫伪王实在不太顺口,所以干脆就用阿图瓦伯爵来指代查理十世国王了。
说什么感情,不就是没胆识么……侯爵在心里不屑地冷笑,不过看在儿媳的份上他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继续抚摸怀中的孙女儿。
一边抱着孙女儿一边兴致勃勃地谈论政治阴谋,这某种意义上也是“教育从娃娃抓起”吧,夏露躺在爷爷的怀抱里,懵里懵懂地看着三个大人,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接触到法兰西最幽暗深邃、最疾风骤雨的世界。
当然,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次。
逗弄了孙女儿片刻之后,将军又重新开口了,
“干脆把艾格妮丝叫过来吧,有些事情还是得拜托她。”
“为什么?”爱丽丝有些疑惑。“她能决定什么呢?”
“她能决定很多东西。”将军若有所指地回答,“陛下至今还对她念念不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