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兴宗连忙起身来劝:“相公何必与他见气?他不过一介武夫罢了,狐假虎威而已,来日方长,自有相公扬眉吐气之日。”
“我岂能不知此理?便是气煞我也,此番,无论如何,也要攻下新城,无论如何!”谭稹此时,那是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
辛兴宗心中无奈,却也不得不去想一想,想来想去,答道:“许……不那么难。”
“说,详尽来说!”谭稹一语。
“既是那方腊与诸多贼首皆已就擒,想来那石宝与邓元觉知道此事,定然惊慌,那城里的贼人更会惶恐,此军心士气,大减,许真能打下城池!”
辛兴宗如此说着。
“对对对,你说得对!”谭稹闻言大喜,若只破一城回京,虽然不至于太丢脸,那也没什么脸面,若是破得两座城池回京,虽然不是那么长脸,但脸面至少是保住了,他还是第一次上阵领兵,甚至天子说不定还挺满意。
辛兴宗又说:“若是还有那苏武数万大军集结在此,即便是观战,那也是场面,必更能震慑城内之贼,教贼人士气更落!”
“有道理,此城可下,速速聚来军将,商议攻城之事,先与诸将好好说一番,只管把那在杭州卖了粮的钱拿来全部战前赏赐了去,虽然不多,城破定再来补!”谭稹已然激动起来,还真别说,这么一分析,这城池还真不难打。
诸般军将立马来聚,只管先说苏武之事,众人其实很高兴,总算是要打完了,可以回家了。
再说一番辛兴宗的分析,众人更是高兴不已,这番分析着实太有道理,好似就要白白捡到一个便宜,一时间气氛倒也热烈起来。
甚至还有人主动请缨,立马又有不少人起身请战,便是最后都想捞一点功劳去。
苏武那边,自是在选地方扎营,先扎个小营,等到大军皆至,再扎大营。
便是要坐看谭稹攻城。
倒是苏武麾下骑兵,慢慢又来不少,四五千之众。
只待第二天大早,那号角在鸣,诸军开始围城列阵,苏武已然骑马前来观瞧,甚至就到谭稹将台之上去坐。
今日谭稹,还真不与苏武一般见识了,甚至还能有笑。
只看眼前千军万马,着实威势不凡,当真也是全军皆出,虽然列阵不快,散散乱乱,到就这个架势,作为一军之主帅,岂能不是一种无比的成就感?
这一点上,苏武还是能与谭稹共鸣。
若是再想自己要破此城池,谭稹不免心中更是爽快,看到苏武来,还真能笑出来。
苏武拱手一礼:“谭相公,预祝旗开得胜!”
“好说好说……”谭稹挥着手,倒也并不多看苏武,只管等着诸部站定,起鼓攻城。
攻城之前,也当还有一番事情要做,那就是城下喊话,把方腊就擒之事告诉城内之人。
倒是谭稹也问:“那方腊什么时候会运到此处?”
苏武也答:“今日一天,明日定是能到,就看是上午到还是下午到。”
“好好好,今日一战,若是不克,明日再战,定可城池!”谭稹如今也懂得不少了,事情不必急,慢慢来,今日城内之人许多是不信,明日等方腊到了,由不得不信,如此也是攻心。
苏武也明白了,今日看来只是“操演”,明日才是真章。
那就看看操演也好,只管看得来来去去的军将步卒,苏武看得也认真,这些京畿之兵,苏武得认真看……
也看看哪些人实在不行,哪些人兴许还有一点点本事。
来日,若是万一真要领兵入东京,这些人自就都是对手,把对手都做一个真正了解。
不得多久,鼓声就起,开始攻城,呼呼啦啦去……
打得一番,不得多久,又呼呼啦啦回来……
一旁谭稹只管说:“今日不错,明日再战!”
苏武也就起身了,说起来,这新城之战,若是谭稹不主动让苏武来打,苏武还真不好去打,不大的城池,几边营寨围困,位置都给谭稹占着了,去抢也名不正言不顺。
苏武回营,只等明日再来观战,明日应该京畿诸部就真的要使力气了,要建功立业,到时候真看看有没有哪一部当真有几分战力。
下午半晌,苏武也忙起来了,王荀到了。
来了不少人,铁甲也有两三千,灰布麻衣那是满坑满谷,但人人兵刃在手,王禀父子做事,着实不差。
苏武看得是欣慰不已,王荀见得苏武激动非常,上前躬身大礼。
苏武站在大帐头前,问:“你此番带得多少来?”
王荀答道:“将军,此番我带了两万六千余人。”
“那你父亲那里还有多少?”苏武又问。
“父亲那里精锐还有五千,从者还有万余,共一万六七千!”王荀嘿嘿笑着,便是知道此时此刻,是给老板汇报工作的时候,便是要让老板知道,给的那些钱粮甲胄等物不白给,都用在了实处。
苏武当真欣慰,只道:“如此,数目倒是多出来不少。”
王荀立马回话:“家父说,此时先平定贼乱,只待平定之后,战兵辅兵,再来遴选汰除。”
“嗯,也好,到时候啊,你与我入京去,你父亲坐镇两浙,诸多城池皆是空虚,到时候啊,就先都有婺州军分兵去驻。”
苏武早已把这些事都想定,他若是大军皆走,那些城池自要人去守。
“末将自当牵马坠蹬,随在将军左右!”王荀大礼来拜,岂能不知其中之意?从此他显然就是苏武身边亲信之人了。
“不说这话,生死与共一遭,都是自家兄弟。你且带人先去扎营,缺什么东西,只管来说……”苏武笑着说道。
“拜谢将军之大恩!更代父亲再拜将军一礼!”王荀大礼而下,深深去躬。
苏武抬手就扶:“不必如此,你我军汉,刎颈相遇,情义相交,说那些什么提携抬举,更也是你父子二人,用命在搏,前程也好,官职也罢,是你父子用命搏出来的!”
王荀听得这话,感动不已,非要把这个躬身大礼拜下去,便也使劲。
苏武微微笑着,做了几番拦阻之后,也就让王荀拜下去了。
自又是忙碌而起,一夜过去。
翌日,陆陆续续又有大军在来,军队一旦过于庞大,就不可能每一部都同时到达一个地点。
苏武也是最近才知晓这些事来,这不是什么很复杂的事情,也不是有什么深层的道理,但这种事,没看到没遇到,就会不知道。
行军打仗,有时候说起来简单,但当真复杂。
一部一部,皆在到达,西城之外,那是热火朝天,战事要定,军汉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一想是马上要回家了,二想,那就是马上要带着不菲的钱财回家了,男人之成就感,在这一刻,无以复加。
其实,军心有些散了,苏武便也知道,往后万万不能再这般早早散了人心,这样其实很不好,这是他的问题,以后一定要注意。
不免也想,这一战,还有一支“怨军”在,就是婺州兵,其中不知多少是来报仇雪恨的,正憋着劲在。
战事倒也还在掌控之内。
中午,方腊等人也到了,那谭稹的游骑盯着在看,自也知晓了消息。
吃罢饭食,京畿诸军再次列阵。
苏武自又往那将台去坐,京畿诸军,此时当真嗷嗷叫,精气神不比以往,各部列阵去,那是兴奋不已,好似破城信手拈来。
苏武落座将台,刘延庆自是也在,谭稹开口在说:“今日,定当破城!”
刘延庆也说一语:“谭相公旗开得胜!”
自是就在今日,就在头前不久,刘延庆带着不少人去拜会过谭稹,也送了一些个人的礼物,不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