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今日拨乱,正是吾辈!

“杰儿,依你之谋,庞万春之事,可能当真?”方腊皱眉问道。

方杰也想了想,才道:“应当是可以当真吧……且不说他兴许成不了,即便他真的半夜冲到了城下来,想来随行之人也不会太多,最多百十号人罢了,到时候再把这些人分开严加审问,那庞万春再如何,也做不得假了,若是圣公还不放心,只管他回来了也不用他就是……”

方腊点头:“嗯……”

又问:“丞相……当是没有二心吧?”

“祖丞相?”方杰又好生想了想,说道:“他一个文官,手下并无兵卒,兵卒都在我手,他二心又能如何?若是他手握重兵,倒也还担忧几分,既是无兵,圣公若是担忧,那就防范着就是,不过……他若有二心,回来也不该说什么轮番策反之语,他只管不回来就是了……”

“他不回来能如何?”

“他不回来,只管去建德也好,去那新城也罢,假传圣旨之类,岂不也是大用?”方杰当真动了脑子。

方腊慢慢又来点头:“道理是如此,但朕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安,今夜之事,你一定上心,即便那庞万春真来了,你也一定小心防备。不过,回头也想,若庞万春真是如此忠义之辈,便也是幸事!朕之天命天数,可见一斑!人心之所在也!”

“那臣这就去准备今夜之事!只管弓弩擂木滚石,铁甲在侧,谨慎应对!”方杰拱手一礼。

“好好好,好侄儿,你速去。”方腊满脸慈祥慈爱。

方杰转身就去……

方腊却又叹气……

这伯侄二人,都有心思,心思里倒也说不得什么好坏。

只管是一个失了太子失了儿,一个起了心思要继永乐。

方腊知道侄子的心思,自还要用,还要倚仗,却也有不愿,最近夜里,方腊努力非常,许也还想再来一个,而今不比以往,以往生儿育女何其难,而今里女子多的是,想要谁就是谁。

方杰自是一门心思要表现,不仅表现给方腊看,也表现给众人看,只希望来日,是那众望所归,继承永乐。

夜里,子时早已过去。

方杰与祖世远在城墙之上等了许久,依旧不闻动静。

方杰已然在问:“丞相,时辰已经到了多时了,怎得那庞将军还未有动静?”

祖世远只答:“许是时机不对,便是后半夜越晚,看守之人才会越松懈吧……”

“他不会不来了吧?”方杰再问。

祖世远却答:“我也不知啊,我只听得他这么一说,他若真不来了,我也难知其中详细……”

正是两人说着话语,忽然只听得远方营寨里呼喊大作。

然后喊杀之声大起,便看那灯火处处在点,灯火摇曳之中,人影无数,影影绰绰,这边来那边去,热闹非常。

追啊杀啊一片混乱……

就看一撮人影飞奔在跑,时而隐在壕沟之中,时而翻越而起再奔,那拒马无数,更是一跃而过。

便也有人喊:“快跟上,快跑,快!”

祖世远大喜:“来了来了,快,方将军,弓弩箭矢准备好。”

方杰也是心中一喜,便是大喊:“准备准备,把长梯放下去。”

其实还远,只看得那撮人黑乎乎一片,越来越近,已然有人在喊:“丞相,丞相……”

祖世远连忙答话:“这里这里,我在这里,长梯也在这里。”

便又听得马在嘶鸣,马蹄在奔。

祖世远好似急不可待,又是大喊:“庞将军,快呀,快,宋骑要来了!”

一时间,倒也紧张不已,方杰放眼去看,那火光影影绰绰也在追来,那定是宋军的士卒跟来了。

方杰立马左右在喊:“看那火光,近得一二百步就赶紧射!”

城墙上众多汉子,也都紧张不已,生怕奔来之人被截住。

却也听得弓弦嗡嗡在起,竟是当真把头前奔跑之人射杀好几个去。

庞万春咬牙狂奔,已然就到城下。

“这里这里,长梯在这里!”祖世远大喊。

方杰也连忙跟着大喊:“这里啊,庞将军!”

庞万春已然就到城下,寻着长梯就爬,身后之人,倒也真就是百八十个。

长梯又放几个下去,众人皆是在爬。

那追来的官兵也近了,城头上弓弦不止,黑夜里,看不到箭矢去处,只听得咻咻在响。

说快也快,百十人,片刻就上来了,长梯连忙就抽。

那官军之追兵,步卒也好,骑兵也罢,竟也就到了城下,当真惊险,若是慢得片刻,庞万春可就万万上不来了。

便是官军也射,城头也射,一番对射之后,许久,官军在骂骂咧咧之声中,慢慢退去。

却有那军将一语:“庞万春,你倒是逃了,你那兄弟王寅,定是斩首,他便是被你害死的!”

庞万春闻言就回答:“我逃了,与他无关,他自一心投效你们,我自不愿,何必杀他?”

“哼!”那军将说走就走。

再看天色,已然渐明。

方杰立马就夸:“庞将军真忠义之勇士也!”

庞万春拱手回礼:“我随圣公起事,岂愿为朝廷鹰犬?反正我不愿投效,他们也要杀我,便是搏这一番,死便死了,未想当真能活,多谢丞相,多谢方将军。”

祖世远也拱手回礼,却是也想,庞将军也演得不差。

方杰只管点头:“好好好……但有一事,将军勿怪。”

“方将军说就是……”庞万春点着头。

“我要将你麾下这百十号人分开关押一日,审问甄别一二,将军放心,定是礼遇,不会亏待。只是甄别一下其中有没有奸细之辈,将军海涵。”方杰有礼有节在说。

庞万春左右看了看,点点头:“也当如此,稍后,只管带我去见圣公!大败一场,自当请罪请死!”

“将军哪里话,不怪你啊,皆怪那王寅,将军忠义无双,哪里有罪,圣公定还要重赏才是。”方杰点着头,却是转头看去,天色更明,几骑快马就来。

自是长杆上挑着人头,还有白布为幡,上书:贼首王寅之头颅。

只看那骑士由远及近,庞万春立马趴在垛口去看,众人也皆去看,看得几番。

庞万春便是哭出:“兄长啊兄长,我害你也!”

祖世远也说:“真是王尚书……唉……就说了,官府之人,怎可轻信啊!”

方杰也去看,看得几番,就看那骑士侧面而去,便是要围城而巡。

方杰只管去骂:“这般首鼠两端之贼,合该有此下场,庞将军不必伤心,他自作自受,与你无关!”

庞万春却道:“兄长待我,从来不差,虽然是自作自受,却又如何教人不去伤心……”

“唉……”祖世远只叹气。

“走吧,庞将军,圣公待你多时了!”方杰也懒得多看,王寅就该死,死得轻松简单了,若是拿在他手,少不得一番折磨。

祖世远也来说:“庞将军节哀,先见圣公为要。”

庞万春点着头,擦拭一番泪水,低头慢慢跟去。

(兄弟们,月底快到了,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