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无卵直娘贼!

苏武也不去迎接,反正面子上已经撕破了,无所谓。

只管等着谭稹近前而来,苏武才敷衍一拱手:“谭相公……”

谭稹倒也不翻身下马,只待身旁军汉下马到得他身边来扶,他再下马,显然谭稹打马也是初学。

只待谭稹站定,便也是趾高气昂的模样,斜眼看了看苏武,丝毫不掩饰心中的不爽。

再听谭稹开口:“你这上船是往哪里去啊?”

显然,谭稹也一直派人盯着苏武军营动向。

苏武直接就答:“孤军深入。”

谭稹面色有急,立马就问:“深入何处?桐庐?建德?清溪?”

苏武敷衍:“且看哪里贼军薄弱,就深入何处去……”

谭稹立马就是斥责的语气:“岂敢如此犯险深入敌后?兵法岂有如此道理?”

谭稹显然是急了,不急也不会来。

苏武也有话语:“谭相公在这富阳城久攻不下,末将这不也是帮着谭相公想点办法吗?末将入敌后去,这富阳城便没了策应支援,也断了后路,如此岂不是人心惶惶,也好教谭相公早早打下富阳城不是?”

“两浙路制置使军令,不准你犯险而去!”谭稹这么急着赶来,显然就一个目的,不准苏武去。

苏武岂能理会他?不外乎就是不想他苏武争得功劳,苏武只管一语:“已然兵分两路,谭相公就不必如此操心友军之事了。”

谭稹立马把斜眼摆正,人也站正,便是一语怒斥:“放肆,童枢相不在军前,我便是你的上官,更是战线之主帅,我不允你孤军犯险,你岂敢违抗军令?”

苏武这才明白过来,这是要夺权?还是要摆官威?

有一些人,有一个错觉,以为权柄是官职地位带来的,一个职位名头在手,权柄就自动有了。

甚至很多人都有这个错觉,以为这就是权力运行的逻辑。

其实不然,权力权柄,在于人,是多少人的支持与拥护,名头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开始。

苏武也会斜眼,他也斜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谭稹!

谭稹还有话语:“你这些船只,皆朝廷之船也,在两浙之地,当受两浙制置使之节制!”

苏武斜眼打量了上下,竟然忽然……转身而去,转身去了还不止,只管是大手一挥:“上船!”

谭稹在后,已然跳脚:“大胆,大胆大胆!目无上官,目无朝廷,此大罪!来日,这般浑汉,定也是无君无父之徒,朝廷逆贼之辈!”

这是在恐吓苏武。

苏武当真脚步一停,转头来。

谭稹面色一轻,只当苏武是怕了,大宋朝的军汉,特别是有名头名望的军汉,有大军在手的军汉,何人不怕这一语?何人不怕人说一句“无君无父”?

却不料苏武短暂转身,竟是为了说上一句:“无卵直娘贼!做人做事不行,领兵打仗不行,拖后腿倒是一绝,休要在某身后聒噪!”

说完,脚步再起,走得更快,当真就要上船而去。

“你你你……你,贼军汉,你说什么?你,岂敢骂我!”谭稹双脚连连在跳,也往前走,好似要去追苏武。

真追几步去,却看苏武身后,有一个军汉转头来瞪得一眼,正是韩世忠。

谭稹脚步下意识就止住了,却又抬手去指:“苏武,我定当把你今日无状,告到官家当面!告到朝堂上去,让世人皆知,你乃无君无父之辈!”

苏武已然看都不看他,当真在登船,心中也想,这位谭相公还是没把话说全,他最后应该还加一语:这苏武,来日必是谋乱之贼!

怎么不说这句呢?

倒是刘延庆赶来了,远远就对着谭稹躬身拱手,上前也有谄笑:“谭相公,谭相公……”

“你来作甚?”谭稹没好气喝问。

刘延庆也不尴尬,依旧是笑:“相公,何必与这粗鄙年轻人置气……”

还能作甚,给谭稹一个台阶下,也好让谭稹赶紧回自家军寨。

“我乃两浙路制置使,官家亲封,一路权柄在握,竟是受这贼军汉之鸟气!”谭稹面色全红,浑身冒气。

刘延庆自是接着笑,更有几分谄媚:“小地方出来的人,没见过世面,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天高地厚啊!”

谭稹又是气道:“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不然,他一个小小军汉,安敢如此?定是身后有人授意他如此,他才敢如此不遵军令!”

“诶……言重了言重了,枢相岂能是这般人?相公若是有暇,这边请,末将中军,倒是有一些江南好茶,相公不若吃上一杯?也容末将细细与相公道来此番孤军深入之事……”

刘延庆,其实也不容易。

却是那谭稹闻言,大袖一挥:“谁要吃你的茶,你以为我不知?你与那苏武,一丘之貉!”

这回,刘延庆是真有些尴尬了,脸上都写着尴尬,便还是挤着笑来说:“都是为朝廷效力,为天子分忧,怎的这般说呢……”

“哼!”谭稹,拂袖而去,便是两个军汉推着他翻身上马,打马就走。

刘延庆那笑脸还保持了许久,保持到那谭稹马匹当真远走,立马就收,也是皱眉。

一旁还有儿子刘光世,忿忿来言:“这般人,这般人呐……”

忿忿是忿忿了,终究忿忿之后,不敢妄议天子,这般人,岂也能得天子看重?

刘延庆摆着手:“儿啊,事难做,屎难吃……”

刘光世也明白,只管也看了看那正在提锚要起航的大船,说道:“父亲,我倒是羡慕我这兄长苏武,当真脊背硬直,刚正不阿,难怪他上阵如此善战,却是也担忧……唉……为苏将军之未来担忧……”

“人的性子啊,天生就定,能如何是好?”刘延庆也认同儿子的话语,便是真去想想,将来,往后,苏武的前路,可当真不好走。

“父亲,这个谭稹,来日不会当真要掌管枢密院吧?”刘光世这么问,便是满心担忧,苏武前路不好走,若是谭稹当真执掌枢密院,这老刘家的前路,怕也不好走……

不是已经被谭稹打成了“一丘之貉”吗?

“唉……”刘延庆唏嘘一声,幽幽再道:“这枢密院,还有得争夺……”

“有得争夺就好,一定要争,争赢才是……”刘光世心中期待无数。

要争赢,自也不是他老刘家去争,明眼人如何也看出来了,有位程相公,虽然没见过,不熟悉,甚至以往听都没听过,还是近来听说的,但最好,是这位程相公争赢才是。

如此,大家才有好日子过。

真是让那帮人得了势,让京畿那些猪狗物充了枢密院,这大宋朝,就难了。

西北本来就难,再难下去,还如何面对西夏党项?

大船起航了,小船跟着也去,在浙江水道里,有东往西,逆流而上。

带了近万的军汉,带了无数的器械与粮草,还有数千马匹……

乌龙岭下,叫骂连连,连着三日大骂不止,没什么用处,堡寨之内,两三万人,那是挤得满满当当,连如厕之地都无,更也是臭气熏天。

其实堡寨之外,本还有不少简易住所,乃至还有许多军帐之类,此时早已空荡荡,被官军翻找掳掠一番,一把火烧了去。

两千官军,每日是吃完了饭就去轮着骂,骂完了回来吃饭,虽然骂不出来人,武松也不急,其实这把辱骂邀战,其实是在催促,催促堡寨之内每天夜里派人去求援,催促那援军快点来。

别到时候苏武都到了,这援军还没了,那到时候,怕是援军就不敢来了。

陷阵营的兄弟们是该赚一波钱了,跟着二哥,不能总是吃糠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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