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兄长岂会落败?

偌大的旷野,远远点缀出几座矮山。

水田密布,即便冬日水干,许多军汉已然也是脚下湿漉漉。

两军慢慢靠近,一方十万之多,几乎就占据了视线的半个天地,一方万人,也是漫山遍野的广袤,但放在视线极为开阔的天地之中,却又好似不过小小一撮。

这个战场选得好,便是苏武故意加快脚步要在此处遇敌,便于马蹄奔驰,若是再往后或者再往前,也有丘陵,会稍显逼仄。

这也是苏武一个正经官军领兵之人的基本素养,也是苏武座下那么多军事将领的共同智慧。

两军已然都提前摆开了阵势,脚步慢慢在走,两军慢慢靠近。

五里,三里,两里,一里。

一根箭矢射出插在地上,是那神臂弓,测量出一箭之地,三百多步之遥,两军停步对峙。

更也是再细致整理一番阵型,把鼓摆好,双方主帅,会寻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地方落定,便是视线广阔一些观看全场。

苏武自也上得一个土丘,放眼望去,依旧望不到敌人边际。

十万人,这压迫感,着实太强,不可用言语形容。

也是要观察一下敌阵,看看哪里更是破绽,便是骑兵突击的方向。

方貌自然也是在做同样的事情,也要看官军哪一部看起来更弱,到时候精锐陷阵之目标就在那里。

却是苏武正在左右观瞧之时,忽然,敌军阵中,飞奔出一骑铁甲军将,直往自己这边奔来。

就听弓弦嗡嗡在绷紧,也有人问:“将军,要不要射!”

“放他过来看看有何话语。”苏武如此来答,自也知道这么一骑来,不是来冲阵,是要来说话。

打了许多仗,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是苏武也从未打过这种正经野战对垒的仗。

只看那一骑靠近阵前三四十步才停,当真也是一员威武之将,便是开口大喊:“宋贼,尔等来犯我境,不知圣公天威,当真大胆,某乃圣公座下,飞龙大将军刘赟是也,可有哪个军将敢来与我一战?”

这话,苏武听得是清清楚楚,这人,当真是好胆气,一人一骑就敢这么近前而来挑战。

众人也都转头来看苏武,苏武笑来一问:“你们说,贼人何以这般行事?”

此时此刻,苏武身边军师,已然只有朱武一人,另外三人,皆不在此,而是远远在后,只有朱武能穿甲胄,也有武艺在身,所以随行。

朱武自是答话:“贼人定是有的放矢,想来是为了振奋军心。”

苏武点着头:“定也是此贼自觉武艺高强,我等若是不应,那贼人当更是张狂,那些无知之贼众,定也会军心大作。”

朱武也笑:“将军之意是?”

苏武慢慢来说:“那就应了吧,这些贼人,当真过于自信,只念胜不念败,胜了自然是军心振奋,却是不想,一旦败了,岂不也是军心大溃?”

苏武还真就觉得这次的战役,这么干也挺好,既然方貌这么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胜,那就将计就计,且看看方貌能不能得偿所愿。

一旦苏武胜了,收益着实也大。

这些贼军裹挟之众,大多无知,其实不懂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貌在利用这一点来振奋军心,苏武怎么就不能利用这一点来打击敌人军心?

只看苏武左右去看,也在问:“何人出得此战?”

不用说,武二郎第一个开口:“哥哥,我来!”

鲁达也满脸是笑,这种事,他这个老军汉还真是第一次见,更也来说:“洒家来一战!”

再看,林冲也开口:“末将愿去,不胜,提头来见。”

那最头前的王荀,并不在身边,却是转头来喊:“将军,让我去吧!我正愿立功!”

苏武看了看头前王禀之子王荀,微微一笑,却也并不点他,依旧左右去看。

苏武知道,若是这一战自己胜了,那方貌更会出第二个第三个来,若是这一战自己败了,那方貌就会击鼓进军,不给第二次机会。

那么,为了保险起见,这一战,必然要胜,这个飞龙大将军刘赟,必也是敌人之中最强之人。

论马战捉单,其实武松与鲁达皆不十分保险,苏武对他们虽然很有信心,但还是左右一扫,开口:“史文恭!”

“末将在!”史文恭有些错愕,自己也疑惑,将军面前,猛将无数,那武松鲁达林冲之辈,个个有万夫莫当之勇,怎的此般紧要之时,竟是点了自己之名?

因为,这什么八镖骑,着实不差,故事里,那刘赟更是能与大刀关胜大战三十回合而不败。

而苏武知道,史文恭要论捉单,那真是只差卢俊义一点点,秦明在他手下,也走不过二十回合。

此时,自就要上史文恭了。

苏武铿锵开口:“你去,三十合内,拿下此人!”

史文恭心中其实激动非常,随军已然许久,其实从未真正如此表现过,也因为他来得晚,虽然众人对他不曾有什么慢待之处,但论地位而言,他着实低人一头。

此时捉单,史文恭岂能不自信,正是出彩之时,只管拱手一礼:“末将领命,不必三十合,二十合,二十合内不拿下此人,末将提头来见!”

如今也是官职在身,前程就在眼前,史文恭也知道,如今这般局势,只要当真努力,眼前就是枢密院都承旨,得个将军之名并非什么难事!

机会来了,正该把握。人生际遇,不外如是,昔日里给豪强之家当个教师,领一份钱财,哪里想到会有今日?

话语答完,史文恭跃马就去,一杆长戟在手,横在马侧。

却是那刘赟久久不得回应,正说猖狂之语:“尔等竟是如此怯懦,胆小如鼠,我一人一骑在此,竟无一人敢来应战,便是如此军将,也敢与圣公为敌,我自回头领兵,打得你们丢盔弃甲、跪地求饶不在话下!”

是激将,更是打击宋军士气。

却是话语刚落,一骑从宋军人群而来,一杆长戟横在半空,一身呵斥就来:“小贼安敢放肆,苏将军座下,营副指挥使史文恭是也,正来取你项上人头。”

苏武听来,还就真是那个味道。

为何非要是这个味?机会在此,扬名立万,岂不就是如此?

那刘赟面色一沉,催马就动,一杆长枪也来,等的就是此时,只要一战而胜,十万之军,必是欢呼雀跃而起,到时候鼓声大作,军心士气如虹!

两人催马就迎,马速皆是不快,就看史文恭大戟不刺,横扫而来,只想一番把那刘赟扫落马下。

那刘赟也不是怂人,正是来效死,只管横枪去挡,后招也备,准备借着马匹错开,一挡一回,便也当把史文恭捅落马下。

便听噹的一声,刘赟立马大惊,只感觉手臂酥麻不止,心中已知,托大了,来将当真也是了得非常之辈。

但马匹错开,刘赟依旧强忍着酥麻回枪捅刺。

却是视线刚回头,已然看得那大戟更来,刚才扫来,是从左至右,现在竟然是回了一圈,从右至左,也是转身来扫。

甚至那史文恭还换了手持戟,扫得更是顺手而又快速。

这等武艺武技,刘赟只感觉是生平仅见,比那圣公座下四大元帅也好似还强一分。

此时刘赟手中的长枪,哪里还捅刺得去,只管竖枪来横挡。

又是一声金铁交击的巨响,两人马匹错过,一个心中惊骇不止,一个心中反倒镇定了几番,已然互相试出了深浅。

却是对面十万之众当中,方貌看得当真宋军应了斗将之事,当真打起来了,便是心中大喜,开口来说:“好好好,那苏武竟是当真出人来斗,不知深浅,正中我计也!”

一旁张威也说:“他们自是不知兄长之能,哈哈……”

方貌更是大呼:“都喊起来,为刘将军助威!”

只待方貌一令,左右之人皆是欢呼而起,只待左右之人一欢呼,立马又是前军外人再呼,随即欢呼此起彼伏,数万人,十万人,跟着欢呼大作。

自也是收拢人心之法,只待刘赟当真得胜,这欢呼之下,正是军心可用。

再来大战得胜,胜得如此精彩而又传奇,往后之军心,也就再也不必担忧了。

那边,两人打马再对,史文恭已然心中有数,这刘赟能耐不小,但也大不到哪里去。

史文恭更不捅刺,只管左右去扫,凌空去砸,势大力沉,一杆大戟,比手臂用得还熟练。

便是史文恭的兵刃,比刘赟还重几斤,但却每一招都比刘赟又快一分。

刘赟之苦,自不用说,旁人来看他,看似他与史文恭打得有来有回,却是他自己知道,技艺上已然落了下风。

此时两人马匹也不错去了,便是史文恭故意如此,故意勒自己的马正面去挤那刘赟的马,把刘赟的马挤偏之后,如此两马就并驾齐驱了,两人也就成了平行姿态。

史文恭便是要速战速决,你道史文恭座下是何马?照夜玉狮子,这是昔日晁盖去打曾头市的借口。

便是史文恭的马,也比刘赟高了半头,史文恭的马术,更比刘赟娴熟几分,逼着并驾齐驱,只管是大戟上面在砸,大戟末尾长杆去挑,来回又是戟刃去切。

为何史文恭熟用一手方天画戟,就是因为方天画戟技巧更多,练得上乘,更利于捉单对敌,更能凸显个人勇武。

昔日里,史文恭也是靠着这一手眼花缭乱的个人勇武之技,才在曾头市谋得那份教师的差事,这是他吃饭的手段。

在千军万马中,倒也并不一定显得格外强大,但在这捉单之中,那真是百般手段花样而去。

相比而言,刘赟手中的长枪,捉单的技艺之上,那就真的显得乏善可陈。

只看刘赟一个不慎,被那抽回来的画戟侧刃划在脸上,立马是血流不止。

史文恭还要出言去说:“你这厮,口中叫得凶,竟是个银样蜡头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