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摇曳的背影,高阳脸色逐渐阴沉,她坐到椅子上,独自生起了闷气。
张阿难默默作揖后离去。
纷纷扰扰的世界,终是归于了宁静,房遗爱松口气,蹑手蹑脚的向着小院来。
“公……公主!”
刹那间!
一道剑气扫来。
时间停止了流逝,空气停止了流通。
房遗爱两腿一颤,后背瞬时湿透。
高阳面冷如霜,紧咬着后槽牙,“你死哪去了?”
“我……我去给母亲请安。”
“请安用这么长时间吗!”高阳骤然发飙,“你聋了还是瞎了,自个闯了祸,让我给你擦屁股,你个废物。”
说着,一股火气直冲脑门,高阳瞋目切齿的冲了过来,房遗爱想逃,又不敢逃,更不敢还手。
高阳又打又骂,等的火气撒完,一把将房遗爱推出来,哐当一声,屋门紧闭。
房遗爱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的,脸上还有几道红印子,不远处的下人,又觉好笑又觉可怜的摇摇头。
“娘…”
委屈巴巴的唤了一声,人高马大的房二,忍不住的湿了眼眶。
看着落魄的儿子,房夫人气红了眼,“泼妇,一点理都不讲的泼妇。”
说着,气势冲冲的,直向着门外去,房遗爱以为老娘要去找高阳闹仗,赶忙拉住她,“娘,算了,她是公主,得罪不起的。”
“公主又怎么着!”房夫人横眉怒目,冲着门外,故意大声骂道:“瞅瞅,就这个德行,哪有一点点公主的样子,就是平康坊里的女人,也知道个温良恭顺,成天撒泼打滚的,堂堂帝姬这么个德性,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天家的脸……”
“娘,好了好了。”眼见越说越胆大,房遗爱急忙捂住老娘的嘴,“儿子不打紧,您别闹了。”
房夫人一把打开手,恨铁不成钢道:“你呀你,你就是没出息,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让个女人骑你头上,你怕她做什么,你看看,谁惧内惧成你这样子,你都快成全长安的笑话了。”
房遗爱蔫蔫的低下头。
房夫人一肚子火,迈步又要往外去,房二急忙拉住。
“娘,算了,忍忍就过去了。”
“忍忍忍,再忍下去,保不齐她都敢给你弄顶绿帻带!”房夫人甩开手,怒道:“你能忍,老娘忍不了,我这就进宫去寻韦贵妃,让她从哪来回哪去。”
房二一愣,“娘,你想让我和她和离?”
“不离做什么,成亲这些年头了,不见她开个枝散个叶,成天就知撒泼打滚,搅得咱们不安生,咱家这座小庙,容不下这个大佛。”
房遗爱犹豫一二,咬着牙道:“娘,您可一定要给贵妃说明白,她这些年是如何欺负我的。”
听的这话,房夫人又觉来气又觉好笑,“你呀你,没出息的玩意,放心,要是送不走这尊大佛,我就在宫里不走了。”
话落,大步而去。
房遗爱站在屋门前,目送着母亲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满怀冀望的嘟囔道:“娘啊娘,你可一定要功成,儿苦高阳,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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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省,政事堂。
房玄龄手中捏着一封折本,两眼有些失神,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犹豫不决的事情。
“奴婢见过房相。”
一个太监突然进来。
房玄龄猛的回过神,将手中折本放下,“有什么事吗?”
“房相,陛下召您。”
房玄龄不多问,起身就往两仪殿去。
本以为皇帝突然传召,应是有什么正事要商议或者吩咐,却是没想到,到了两仪殿,李世民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进了内殿。
小主,
两人面对面,盘腿坐在胡床上,中间隔着个红木小桌,上面摆着棋盘,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房玄龄纳闷,叫他来,只是为了下棋?
正瞎琢磨的时候,张阿难拎着茶壶过来,将棋盘边的两个茶杯挨个满上,热气夹带着茶香,房玄龄不经意的动动鼻子。
李世民笑着道:“玄龄,尝尝,这是江南新贡上来的茶。”
房玄龄拿起杯子,吹吹热气,轻抿一口,“好茶,香味细腻,入口甘甜,自打泡茶之法兴起以来,臣也喝了不少茶叶,可还未曾喝过如此醇香有味的,贡茶确实是贡茶,不是普通俗物可比的。”
李世民呵呵一笑,“玄龄喜欢,等会朕便让人给你送些过去。”
“这臣怎么好意思。”
“玄龄如此见外,可就让朕不高兴了,你我既是君臣也是挚友,区区点茶算得了什么。”
房玄龄笑着道:“那臣就却之不恭了。”
“来来来,下棋。”
李世民说着,将一个卒子往前拱了拱,房玄龄随手跳马。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后,李世民一边盯着棋盘,一边随口问道:“玄龄,朕那女婿,近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房玄龄心一紧,先道:“近些日子,他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回完话,又问道:“陛下,可是那逆子,又做了什么祸事?”
李世民摆摆手,“遗爱是个好孩子,你莫要对他太过苛责。”
房玄龄有些懵。
怎么好端端的,说起那个混账的好了。
心中诧异,两眼紧盯着棋子,同时,耳朵悄悄竖起,静等着皇帝下文。
不多时,李世民接着道:“跟高阳成亲这些年,委屈了遗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