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了偏头,颇有几分邀功之意,“我给他们各带了一头刚产下的小马驹。”
武媚娘轻咳了一声。
西域求援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还用儿女为例,劝谏李治莫要贸然分兵,出现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跑步的情况。结果在一个月后,却有人还想让他们骑马。
瞧瞧这都算是个什么事。
她委婉回道:“阿菟才三个多月大。”
她距离能骑马,都不说三五年了,恐怕得七八年吧,哪有现在就送小马驹的道理。
弘化却回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若带什么金银器皿,丝织品,漆器的东西,这关中盛地根本没有不缺。反倒是上好的骏马,原本呢,不是归于陛下所有,就是归于青壮骑兵,总归落不到这两个孩子手里,若以此为礼,还能真在他们面前混出头来。”
“你说他们还不到能骑马的时候,没错,但也没关系,反正战马要养到三岁上下才合适于亲履战场,五岁之后才算个合格的作战伴侣,真要进入最为体格剽悍的时候,也得在十岁之后了。”
“而吐谷浑出产的战马,大多能活到二十岁上下,这样一来,五郎与阿菟十来岁时便可有最为趁手的战马可用,便于骑射进学,待到年长之时再换新马就是。”
她说到这里,低头朝着武清月看了一眼,这才抬眸又道:“你看,阿菟这样子,不像是不喜欢这礼物的。”
武媚娘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瞧见女儿睁着一双无辜溜圆的眼睛,满是期待的样子。
听不听得懂礼物内容不重要,但好像还真挺喜欢的。
但要武清月说的话,这可不能怪她有这种表现。在弘化公主提出送礼乃是送马的那一刻,她脑子里飞快地转起了弯。
倘若这匹专门归属于她的小马驹要留在关中,随后还要跟着她从麟游万年宫回到长安,是不是该当有个安顿下来的住所?
单独的马场就不必指望了,公主名下的马驹,有个单独的马厩不为过吧!
那么,马既然是她的,这个马厩是不是也该是她的!
原谅她钻空子钻到这个地步吧……
谁让她这一个多月里,除了陪同母亲一道等着西域来使之外,便只忙着锻炼声带了。
真没顾得上让自己拿到个单独的宫殿。
眼见她是这般表现,武媚娘好气又好笑地摸了一把她的脸蛋,“等你再长大点,非得知道知道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拿的!”
“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弘化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认真答道:“眼下这份礼,并非她受不起的东西。这是——”
她斟酌了一番用词,从容接了下去:“我以吐谷浑王后的身份审时度势,对大唐上国公主做出的示好。”
换一个人来说这话,或许还有谄媚之嫌。
由一位曾经是李唐宗室,以公主身份教养的女子说出,则无端令人觉得有几分悲哀。
可自武媚娘看去,这位选择了恰当时机还朝的和亲公主脸上,绝无任何一点自嘲的意思。
就算弘化没说,她也知道,比起昭武九姓面对大食的入侵,吐谷浑的处境也未必好到哪里去。面对吐蕃外敌日益崛起、步步紧逼,她没有这个多余的时间悲秋伤春。与大唐保持足够亲近的关系,以便能在日后得到快速的支援,对她来说才更重要。
“审时度势吗……”武媚娘心中默念,对她这番心路历程大致有数了。
“对了,说到马匹倒是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弘化像是闲谈一般随口说道,“昭武来使途径吐谷浑的时候,有意同我们做个买卖。”
“马匹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