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看去,却见后进来的这位年轻男子身量劲瘦挺拔,浑身上下都被那袭宽大的墨色长袍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人不肯以真容示人,脸上不仅戴了张玄铁面具,那长袍的设计还带了个帽帏,只露出他的唇、眼和下巴,他整个人似隐匿于阴影之中,瞧着深不可测。
年轻男子的身侧还跟了个气度不凡的老者,观相貌,是中原本土人士。
霍乐识即刻透过此前从暗桩那儿了解到的消息,辨认出眼前的这人便是逻国的皇长子——苍琰。
他即刻朝阮安使了个眼色,阮安会出了霍乐识的心思,倒是没料及,苍琰最终还是来这儿竞价了。
其实阮安在最开始想要钓的,就是苍琰这条大鱼。
可如今,这整个大厅里,都是揣满了银子的大鱼,阮安倒也没因着苍琰的到来,感到过分的欣喜。
而且她对他的装束颇感费解,不晓得他穿那么严实做甚。
虽说两国不日内就要开战,但剑南与逻国接壤,单益州这地界,就有不少逻人在经商。
苍琰属实没必要这么谨慎,做这么副装束,反倒看着有些奇怪。
“那好,这位侠客也赶紧落座吧。”霍乐识道。
苍琰携着那名老者落了座,众人虽看不清这人的面庞,却觉他的气质异常冷淡,周身似裹挟着草原的凛冽,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他坐稳后,福庆酒楼的大厅,也正式开始了对这两块朱砂和雄黄原石的竞价。
阮安在栖霞桥旁同虚空见完面后,他便在昭觉寺里闭关不出,前几日好像又去别的监察道云游去了,归期未定,僧人四处云游,本就是修行方式的一种,可放在虚空身上,却衬得这位僧者更为神秘。
虚空极少给物品开光,且开光仪式也只能在佛寺里举行。
是以,在霍乐识眉飞色舞的宣讲下,这两块原石的价值变得更珍贵,价格也自然不菲。
“好了,诸位可以开始竞价了。”
霍乐识说着,亦让小厮给在座的所有人都发了块巴掌长短的漆木板,这般,谁若是想要提价,就可以通过举起漆木板来示意。
起竞的价格,定在一千两。
每次提价的区间,则定为五百两。
霍乐识说完后,在场的诸人纷纷举起漆木板,争先恐后地提着价格。
不经时,两块开光圣石的价格就从一千五百两、提到了两千两、再到三千两。
等价格提到了五千两的时候,举漆木板的人突然少了许多,阮安也听见了众人窃窃私语的交谈声。
霍乐识负手问:“五千五百两,还有要加价的吗?”
袁欢赶忙将那漆木板举了起来,扬声道:“六千两!”
另个衣着华贵,看着像是个世家子弟的年轻公子也加了价,他的母亲笃信佛教,平素待在府里,也经常带发修行,好几年都没吃过荤菜了,是个很虔诚的佛教徒。
这年轻公子便想将这两块开光圣石,当作寿礼送给她。
苍琰也再度举起漆木板,他戴着面具,旁人无法看清他的神情,可透过他的动作,却能让人觉出他已然失了耐心。苍琰亦用不太流利地中原话提了价:“七千两。”
场面胶着了片刻后,又有几人退出了竞价。
可退出的人却没有立刻离开酒楼,一是因为霍乐识尽到了地主之谊,早就备好了茶果。
二则是,他们都很好奇,到底是谁才能将这两块圣石囊括于手。
这时,阮安已基本确定,那位世家公子、袁欢、还有苍琰就是会掏银子买下这两块石头的买主。
现在就要看看,到底是谁出的价格最高了。
竞价的人只剩下了他们三个,是以,这三人举那漆木板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到最后,竞价之人只剩下了袁欢和苍琰两个人。
“五万两!”
袁欢的脸涨的通红,那颜色甚至盖过了她面颊的胭脂色。
她想,大不了就将手底下的那两间铺子也赔进去,无论如何,她也要想办法得到虚空亲自开过光的圣石。
见着同他竞价的人只剩下了个年轻女子,苍琰身上存的烦躁气焰也褪了褪,举那漆木板的动作,也更气定神闲了些。
阮安本以为,这两个人竞价到五六万,就该打住了。
却未成想,苍琰和袁欢竟然将价格竟到了十万两以上。
周遭坐的其他人看的心惊肉跳的,且他们瞧着袁欢这姑娘的模样,好似没有那么多银子可掏,却还是硬要逞能。
反观那个任侠装扮的神秘男子,倒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十三万两。”
苍琰的薄唇几未可察地往上扬了扬。
阮安隔着袁欢的面纱,都能觉出,这姑娘快要哭了。
可她的财力,肯定是跟苍琰没法比的,他可是拥有两座金矿山的逻国皇子,几十万两银子于他而言,简直是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