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羲没立即回他,霍平枭倒也没急着催促。
“二叔好~”
霍羲见霍长决站在霍平枭身侧,乖巧礼貌地唤道。
霍羲毕竟是他们这一辈出世的第一个孩子,霍长决身为叔父,自然也很喜欢这个小侄。
霍长决俯身看向小团子,神情也变得温和了许多,问道:“羲儿最近都跟着阿翁学些什么了?”
霍羲如实回道:“侄儿这几日学了大经中的《礼记》。”
这话一落,霍长决的神情微微一变,有些难以置信道:“你才多大,现在就学上大经了?”
霍长决不太了解霍阆是怎么教导的霍羲,却觉得像他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字应当都未认全。
反正他像霍羲这般大的时候,也就只能背背三字经。
霍长决忽地有些明白了父亲为何要亲自教导霍羲,看来他这小侄是真的天资聪颖。
“羲儿要继续用功,这样就能去国子监上学了。”
霍羲点了点小脑袋。
霍长决温声叮嘱完,复又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国子监上学的那段时日。
国子监的监生们一般都在朱雀街外的广文馆上学,东都的洛阳也有个国子监。
当年霍乐识差点就去洛阳读书。
霍阆的官位是正一品,位列三品之上,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嗣在国子监中修习的科目是国子学,每年长安的广文馆也只招七十二名生员修习国子学,竞争极其激烈。
霍乐识的天资本就比别人差点,而现任国子祭酒陈铎的性情又极其的刚正不阿,就算那些勋爵、高官对他纡尊降贵,他也依旧会照规矩行事,择其优而录,不会给任何人开后门的机会。
当然,在广文馆中学习国子学的,还有大骊国的那些皇子皇女们,其余的监生也都是非显即贵,但凡是进了这里,就等同于提前打通了未来十几年的官途。
但这些门阀世家出身的子弟们若想在朝廷做官,也得在每三年举办一次的春闱中榜上有名。
霍长决离开后,鹅石路上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霍平枭垂眼却见,适才还冲他二叔明朗笑着的小团子,在霍长决一走后,立即就板起了小脸儿。
男孩的小眉毛蹙着,两只小手也紧紧地攥成了拳,模样奶凶奶凶的。
看来他儿子会变脸。
霍平枭淡淡瞥他,懒声问:“你不是来找我的?”
男人有时看着霍羲这个小小的男孩,还是觉得很神奇,这个小奶团子,是阮安为他生的孩子,一半像他,一半又随他娘。
霍羲摇了摇小脑袋后,又飞快地点了点头,方才气鼓鼓地唤道:“爹,我先去我阿翁那儿了。”
听到“爹”这个字,霍平枭漆黑的眸色怔了下。
霍羲觉得自己终于完成了娘亲交给他的任务,便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离了霍平枭的身前。
看着霍羲踉跄离去的小小身影,霍平枭淡哂,他吊儿郎当地拖长了话音,自言自语道:“去吧,乖儿子。”
-“夫人,侯爷将您让送的茶水饮下了。”
入夜后,阮安原本想和霍平枭好好地谈谈昨晚的事,她适才往他书房瞥了一眼,见男人眉眼冷淡,缄默地端坐在漆木书案后,正用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兵书。
又觉军务重要,先等他忙完再说。
白薇和茯苓正好在浴房备好了热水,阮安便想,等她沐完浴,霍平枭也应当能忙完,他昨夜既是答应要教她写字,那她也得尽快将这事同他敲定下来。
不经时,阮安从浴桶而出,白薇和茯苓为她擦拭着身体,泽兰则站在她身后,用帨巾为她绞干湿发。
姑娘发着呆,那双盈盈的杏眼也一直看着湢室内氤氲上热雾的墙,灯火有些昏黄,阮安忽觉周遭的氛感变得不甚对劲。
有冷冽熟悉的气息从她发上拂,隔着帨巾那层单薄的布料,指尖抓握她发皮的力道也重了些。
这明显是个男人的手。
阮安赧然垂睫,小声唤道:“侯爷……”
见她出声,霍平枭干脆停下了为她拭发的动作。
阮安刚要转身察看情况,微湿的帨巾已然落于地面,蹭过她泛红的细嫩足跟。
她仓皇抬眼,手腕却被男人掌心温热的大手轻攥,霍平枭攫着她手,往她发顶上方抬去。
阮安整个人就像是只被叼起长耳的兔子,还没搞清霍平枭到底要做些什么,却被他推着腰窝,摁在了浴桶外。
姑娘的前身几乎贴在了那包围着热水的木板上,一脸的懵然无措。
桶里的清水晃了晃,仍泛着些微热气。
阮安用小手抓住桶沿,莅了适才的那番浸泡,姑娘的手背也染上了浅浅的樱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