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羲对这个祖父比对霍平枭这个亲爹更有好感,待走到霍阆身侧后,没用霍平枭提起,霍羲很是自然地用奶里奶气的嗓音,朗声唤道:“阿翁好~”
高氏看着霍羲与霍家人极其肖似的眉眼,和那天真可爱的模样,不禁有些讪然。
霍平枭从黔中回来后,才告诉她和霍阆,原来她要娶的姑娘是房家的远方表妹。
这活阎王给的理由是,几年前他还在剑南道当差,房小娘给他寄了封信,让他有空时,就替她看望看望这父母双亡的远方表亲。
然后这活阎王就看上了这姑娘,可那姑娘却不太喜欢他,他一时脑热,就对那小表妹做了些浑事。
再后来霍平枭不得不去边疆打仗,那小表妹又对他属实无意,他就没再强迫那姑娘偏得跟着他,直到他发现了那小表妹有了他的孩子,也终于决定负起责任来。
高氏在听完霍平枭的解释后,大为震撼,她犹记得那时霍阆的面色也有些发阴,神情莫测,却不像是在同霍平枭生气。
霍阆并未批评霍平枭,只以沉默代替了言语,同意了霍平枭的这桩婚事。
高氏瞧着,霍阆对那男孩的态度倒还算温和,不过这小孩的模样确实可爱讨喜。
她不禁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抱上亲孙子?
其实高氏对霍长决的那桩婚事不算太满意,那时她以为霍平枭战死,霍家的权势也不及之前了。
高氏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受委屈,也不想让进门的媳妇自恃出身,过于强势,再压她这个婆母一头,便择了那贺家的长女——贺馨若。
不过贺馨若的生母也不简单,贺家的门第虽不算太显,但贺馨若在长安也算有个母家做靠山。
但那蜀中来的房家表妹就不一样了。
那小表妹无父无母的,在沛国公府也是寄人篱下,能忍辱吞声给曾经强迫过她的人生下孩子,那性子也定是个懦弱好拿捏的。
高氏想,既然是那房家表妹先进门,她且得趁着霍平枭不在的时候,好好地拿捏拿捏这位长媳。
禁廷,两仪殿。
皇帝原本在龙案前批着折子,却听殿外忽然传来女子的阵阵哭声——
“父皇、父皇,呜呜呜……”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萧嫣不顾大太监的阻拦,已然提裙进了大殿。
大太监惊恐道:“陛下,臣不是没拦着公主…是她硬要闯进来的。”
皇帝并未动怒,只挥了挥手,让殿内的全部宫人全都屏退一侧。
少顷,殿中只余萧嫣和皇帝两个人。
萧嫣仍未停止抽泣,她哭得眼圈泛肿,一想起霍平枭竟是要成婚了,还突然多了个孩子,她的心和肝都如被刀剜了样疼。
皇帝最是疼爱萧嫣这个女儿,巴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可萧嫣却太喜欢霍平枭了。
后来他权衡了一番,还是觉得不应该让霍平枭尚公主,凭这小子的性格,就算应下了旨意,也不会安生,到时萧嫣闹得两头龃龉,她们父女再离了心,反倒是不好。
今晨霍阆进宫,让他请旨赐婚,倒是解了皇帝的燃煤之急,他亦希望萧嫣能借此机会,死了要嫁霍平枭的这条心,长安城的好儿郎又不是只他一个。
“嫣儿啊,朕已经说过了,这旨意一旦宣出去,就不能收回了。”
萧嫣气得直跺脚,语带泣声道:“可儿臣就是喜欢他,不然这样…父皇再宣道旨意,让儿臣和那房家表妹并嫡……”
“胡闹!”
皇帝终于动了薄怒,他实在是想不清萧嫣为何会对霍平枭这么偏执,身为嫡出公主,连并嫡这种胡话都能当着他的面儿说出口。
皇后也不是没为萧嫣引荐过许多出色的适龄郎君,可萧嫣就是对那莽夫念念不忘。
不只是萧嫣,别的那些女郎为霍平枭做的那些蠢事,也不亚于萧嫣的疯狂。
就凭他那张脸吗?皇帝实在是想不通。
贺府。
贺馨芫脸上的痘疮俱已痊愈,近来每逢傍晚,她在府里走动的次数也频繁了些。
可贺馨若一看见她那张愈发娇媚的脸,就备觉烦躁,好在贺馨芫的婚事还没个着落。
贺馨若想,她不过就是一个庶女罢了,父亲不会给她安排什么好亲事的。
等她嫁进霍家,定要风光归宁,一定要让这庶女和房小娘好好看看,到底什么才是嫡女的风范!
这厢,贺馨若连声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她的丫鬟银翘却一脸忧色地进了内室。
贺馨若冷声问道:“还有不到一月,我就要成婚了,你板着张苦脸儿做什么?真是晦气。”
银翘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贺馨若剜她一眼后,方才回道:“大姑娘,您的婚期可能要延后了。”
“什么?”
贺馨若的眼角抽搐了几下,生怕霍平枭这一回来,霍家又看不上她的出身,做此举也是想拖延她和霍长决的婚事,最后再毁了这桩婚事,可就不妙了。
银翘颤声回道:“因为…因为定北侯要娶妻进门,婚期也是定在下个月…所以霍少尹做为幼弟,自当是要把婚期延后的……”
听罢这话,贺馨若想着,自己总得先探探将来那位妯娌的身份,便问:“定北侯要娶的人是谁?”
银翘便将她探得的事都对贺馨若一一说出:“好像是定北侯的远方表妹。”
“远方表妹?定北侯怎么可能看上个旁系偏支的表妹。”
银翘回道:“好像是因为…那表妹给她生了个孩子。”
贺馨若恍然大悟。
好啊,果然这房家表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可就算她想凭子上位,弄出了个孩子来,依着霍平枭那种不驯的性格,也不一定就能娶她为正妻。
这房家表妹应当很有手腕,懂得利用自己的弱势来让男人愧疚。
不过近来,贺馨若可没少听过霍平枭和那阮姓医姑传的绯闻,那小表妹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毕竟定北侯的意中人,压根就不是她。
大婚那日,长安的官道可谓十里红妆,如此浩大的场面,自是引来无数百姓的围看。
许多人都在议论,也只有定北侯这般权势通天的人物,才能在摊上那种情况后,还能光明正大地举办婚礼,也没谁敢当他的面儿道些闲话,只是苦了那些曾经痴痴思慕过他的那些姑娘们。
阮安在沛国公府习了些礼仪,亦从房小娘那处,将房姌的过往经历、性格、和平素的喜好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房姌的性格很外向开朗,且她也喜欢钻研医术,只不过碍于男女大妨,她尤擅治妇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