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喝完了这一盅乳汁,老人挥了挥手,少妇会意地直起身子,环佩叮当地从高要身边飘然而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宽大的袍袖从高要的头上一拂而过,一阵淡淡的极其好闻的香气扑面而来,把高要吓了一跳。
“看来香娘对你颇有些意思啊!”老人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与脸上那垂垂老矣的面皮不同的是,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回去的时候,你把她带走吧!我老了,她又正是虎狼年纪,好歹也服侍了我这么多年,不耽搁他了。”
“岳父这是说什么话?要是让兰儿知道了,只怕今天不会让我进屋!”高要微笑道:“再者小婿也看不来钱姨娘这种人。”
老人哈哈一笑,抬手轻抚着胡须,眼睛持着屋顶,问道:“那王俊,当真不能拉过来吗?”
高要摇了摇头。
“那就太可惜了。这个人是有真本事的。”柳全义道:“此人当年是萧定的副将,能在这个位置之上稳稳地坐了这么多年,可见此人不是浪得虚名,马兴也相当器重他,如果不是最后马兴失势,他也不会倒霉。现在朝廷又启用他,自然也是因为他有真本事。我们河东,还真是缺这样的大将啊!”
“岳父,此人必竟刚刚来,不若让小婿再多花一点点时间来拉拢他。”高要道:“让他多碰一些钉子,知道在河东谁才能当家作主,想来也能让他有所改变。”
“现在,我们没有这个时间了!”柳全义吐出一口浊气:“我们等不得,他也等不得。所以,他很快就会下手的。”
“那他就是自寻死路了!”高要冷笑。
“河东自有河东的规矩。”柳全义道:“朝廷这些年来,不但没有给河东多少好处,反而不断地从河东吸血,对我们这些大族极尽压制之能事。柳氏千年大族,这百余年来,可曾出过一个紫袍大员?最高的,也不过是做一个五品朝官,嘿嘿,当真是滑天之下大稽。那些安抚使、转运使、都指挥使,一个接着一个地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却都不忘了刮我河东地皮,拼了命的削弱我们。”
“可终是没有斗过岳父您,如今,河东还是落在了我们的手里。”高要笑道。“说句实话,当初岳父您决定要与张云生联手做这一局,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时也,势力,终于让我们抓住了这个好机会!”柳全义道:“若非如此,岂能把你拱上台。如果不是天下大变,你作为柳氏的女婿,到顶了,也就能做一个四品官然后被弄到汴梁去虚度人生。”
“倒真是便宜了张云生,明明说好了是做一局,他却想假戏真做。”高要恨恨地道。
柳全义一笑:“我们也早有预防,不是吗?最后还是让他不大不小地吃了一个亏,所以我们也不亏,这个人啊,以后还是可以合作的。学诚,你说说你对这天下大势的看法吧?”
高要欠了欠身子,道:“岳父,在小婿看来,这一次国朝只怕真是在劫难逃了。现在细细品味起来,辽国这一次的局,当真设得精妙无比。而崔昂最后的投降辽国,可谓是给予了国朝最为沉重的一击,如今辽军已经兵临东京城下,只怕是等不到援军了。”
“人心散了!”柳全义道:“耶律俊萧绰这一招千金市马骨,起到的效应,可胜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