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鱼薇把那张后半面一题没做的数学测验卷子塞进书包,心里觉得差不多了。
夜自习一到,鱼薇就捧着书去“骚扰”步徽,他依旧坐在最后一排,靠着后墙,衬衫扣子解一半,腿翘在桌上,在那儿跟李鹤人他们几个说话,鱼薇一来,男生们开始起哄。
“哎呦徽哥,你的白玫瑰来找你了!”李鹤人胖脸通红,阴阳怪气。
“步徽,你来一下,你来一下嘛,人家找你……”一旁的强电学着鱼薇的语调,捏着嗓子嚷嚷。
步徽烦不胜烦,一脚把强电踹开,皱着眉望向鱼薇,刚想轰人,却看见她还是静静地望着自己,漆黑的眼瞳里一片粼光,跟小鹿一样,他话到嘴边生生咽下去,差点把自己噎死。
四叔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男人不懂怜香惜玉,还不如没有生殖工具……
可他没成想,鱼薇竟然是铁了心了,一次不行还来第二次,每天晚上她都跑到最后一排找自己,到了第三天,步徽实在受不了了,在一片起哄声中,拉了椅子回去,坐在她身边,后排一群男生在那儿哼起结婚进行曲,鱼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若没听见一样,看见自己来了,把手里的本子推了过来,让他先把作业独自完成。
头两天,这个女的倒也没太过分,只是盯着他做作业,后来她要求看自己刚考完的数学卷子,步徽硬着头皮把卷子给鱼薇看了,本以为她会对自己不屑一顾、指手画脚,可谁知她有天竟然捧着练习册来请教自己!
步徽以为她在嘲弄他,不耐烦道:“你不是数学课代表吗?我分儿还没有你一半多,你来问我?”
鱼薇却回答得相当诚恳,一字一句道:“我看了你的卷子,你大部分都错在计算上,是因为你粗心,但你真的很聪明,比我聪明,很多题的解题思路清晰又简单,只是你做题的时候心思浮躁了点,下次沉下心来写,肯定考得很不错。”
她说话一直这个调调,沉而平静,柔而温谨,听着就让人耳朵舒服,跟一阵风似的。
鱼薇这阵风有点扰人了,吹到他心里去了。步徽自从听她这么说,再做卷子时竟然不敢糊弄,一想到回头她还要看,他因为好面子,平生第一次老老实实地把一套卷子做完,甚至还因为害怕出丑,交了卷子后,心情忐忑地跟别人对答案。
步徽的改变就这么一点点开始了,他自己甚至都没察觉到,步家也因为这个小变化而变得更安静了些。
这天姚素娟睡前擦完面霜,坐在床沿啧啧称叹,对步静生道:“哎,你不觉得最近家里特别安静么?”
步静生脑袋一挨枕头,早已经打了个盹,咂咂嘴道:“老四好几天没回来了,可不得安静吗。”
步霄最近忙生意,去了趟海南,好几天没着家了,现在都不知道人在不在g市。
姚素娟捶了他一下:“哎呀不是!我是说小徽,我刚才去他房里送水果,我的老天爷呀,他面前那份卷子竟然考了八十八,我想着,兴许是我的谋士已经开始秘密行动了……”
步静生听妻子嘴里说的话,不明其意:“什么谋士?”
“鱼家丫头啊!”姚素娟激动地掀开被子钻进去,推了一下丈夫:“这么说吧,我先跟你摊牌了,这个儿媳妇儿啊,我已经看上了!赶明儿换了哪个姑娘我都不同意她进门,你也让你儿子加把劲,他现在那熊样儿都配不上人家小脚趾头。”
步静生一听她那疯话又开始了,不由得头大:“孩子那么小呢,你这瞎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