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正好流至他的脚下,却像计算好的一般,未沾染到他的鞋子,依旧洁白新。
他的也还是那么干干净净的,好似一尊玉像,不染红尘,哪怕他刚刚亲手杀了师兄的妻儿。
“周师兄。”
他轻轻放下茶杯,放下一朵花,淡然言:“茶好喝。”
“啊啊啊啊——!”
周怀双眼血红,目眦尽裂,提剑朝着少年冲了过,然而他远非少年手,只几招就被少年的剑穿胸而过,在剧痛中倒了下。
为什么……为什么?
濒死之际,周怀的视野中一片猩红,眼角爬出怨毒的光,质问着少年。
“你我相识百年,我自认待你不薄,处处为你尽心尽力,视你为我手足,你为什么要这么待我,为什么?我有何处不起你?!”
少年说:“师兄没有不起我,只是我修炼所需,才要借师兄的性命一用,就像是……”
他沉吟一瞬,指向屋中的花瓶,瓶中盛着几支沾染露水的花枝,是周怀的妻子为了迎接客,特意从花树折下来的。
“就像是你的侣将春色借来,为屋中装点颜色。”少年,“师兄,多谢你。”
这个刹那,周怀什么明白了,原来少年修的是无情。
他不懂爱,也不懂恨,只是一面平滑的镜子,映照着周怀的爱与恨、嗔与痴,他所为的同门之情、手足之谊,乃至今的血海深仇,是他自身的倒影。
“哈哈哈哈哈……”
周怀惨笑着流泪,在地艰难地朝着尸体爬行过,怀抱儿女,握住妻子的手,怨恨地诅咒。
“莫不臣,你修不成无情的,修不成的。”
“我用我的魂魄诅咒你,总有一天,你会懂得爱恨,你的所爱之将憎恨着你,他会让你心溃灭,魂消魄散,泯于天地之间,永世不入轮!”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听到“莫不臣”这个名字,桃卿心中一惊。
这一刹那,幻象中的少年动作稍顿,抬起琉璃似的眼眸,竟与幻象外的桃卿视了。
咔——
幻象玻璃般破碎了,桃卿面色苍白地睁开眼睛,身体摇摇欲坠。
忽然有环住他的腰,将他抱进怀中,喊着他的名字:“卿卿!”
是庄宴……
看清来的面容,桃卿难形容自己在这一瞬间最本能的受,大抵是既厌恶又依恋,既惶恐又安心,终于支撑不住地昏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