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北与朱灿晨共同署名,在网上发布长篇文章,标题叫做《翟王星大势分析——普权会目前所面临的困境、未来发展趋势以及几种可能的解决方案》,与所有长篇大论在网络里的命运一样,这篇文章的阅读量寥寥无几,最吸引注意的反而是“陆林北”三个字,许多人留下评论,争论这是不是本人,以及他到底是翟王星的叛徒,还是英雄。
朱灿晨在微电脑面前守看两个小时,最后直接关闭机器,发誓道:“我再也不做这种傻事了,根本没有人关心咱们写过什么,我怀疑绝大多数人连第一段都没看完。陆少校,你为什么要将文章发到网上?这有什么意义?”
“等该看到它的人看到之后,意义才能显示出来。”
朱灿晨住在隔壁,这里也成为两人共用的办公室,陆林北经常过来坐一会,讨论一些话题,朱灿晨对普权会各地分会的研究还在进行中,仍处于阅读资料的阶段,但是已有一些想法,有时候需要倾诉一下,而陆林北是最好的听众。
“我能猜出陆少校的用意,你想用这篇文章惹恼普权会的某些人,好让你看上去是因为理念分歧而离开普权会,但是……你真想离开吗?”
“你觉得呢?”陆林北反问道。
朱灿晨考虑很长时间,“在赵王星的时候,我以为普权运动形势大好,回来之后才看出来,普权会也与独立军一样,内部充满派系,面对的敌人却要强大得多,从长远来看,我仍然坚信普权运动会成功,但这个‘长远’究竟是多远,我已经看不清了。十年?恐怕只是我个人的美好愿望。我最同情那些年轻人,你看校园里,几乎所有人仍然支持普权会,愿意放弃学业投入战斗,却频频遭到拒绝,他们不知道,上头已经做出投降的决定,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都将在不远的未来成为罪证。”
朱灿晨紧紧盯着陆林北的眼睛,“所以我不想知道陆少校的真实用意,就让我跟那些年轻人一样,被蒙在鼓里吧。”
“谢谢你的信任。”陆林北微笑道。
“这也算信任?”
“对我来说是。”陆林北特别需要一点信任。
明光市名义上仍然属于普权会,像陆叶舟这种间谍,虽然得到保护,也必须隐藏身份才能行动自如,他的工作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代表军情处与当地普权会高层进行秘密谈判,另一部分是随时与陆林北一家保持联系,每天都要拜访一两次,给陈慢迟和晓星带来一些小礼物,然后闲聊十来分钟,或者与陆林北去校园里闲逛。
自从听说陆叶舟要杀死丈夫,陈慢迟对他就很难保持好脸色,总是不冷不热,拿到礼物说声谢谢,坐一会就抱着女儿离开。
陆叶舟不在意,仍认为这是“理念之争”,悄悄对陆林北说:“我还是觉得慢慢姐做命师的时候更……亲切一点。”
陆叶舟胆子很大,置身于敌方地盘,就像回家一样,走在校园里,看到美女仍然忍不住要上前挑逗一番,并不纠缠,遭到拒绝就一笑置之,得到回应,立刻就能抛下陆林北,“我有更重要的任务,待会再聊……”
陆林北的位置同样尴尬,表面上他们一家人仍然是普权会的成员,奉唐将军之命来到明光市,但是从未见过任何高层人物,也没有被安排职务,唯一的来往对象是一名敌方间谍。
因此,陆林北需要朱灿晨的信任。
文章发表的第三天,陆林北等来两位客人。
那是傍晚时分,两位老朋友在校园里散步,共同回忆往事,聊得正欢,陆叶舟被一位路过的女学生吸引,追上去聊了两句,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对方露出笑容,于是向陆林北挥挥手,竟然陪着别人走了。
陆林北摇摇头,独自走向宾馆,路过体育场时,驻足观看一场球赛,双方队员都是学生,技术粗糙,态度却极为认真,满场奔跑,拼命挣抢每一次球权,嘴里大喊大叫……
“陆少校喜欢踢球吗?”有人贴近问道。
陆林北发现左右各多一名男人,都是二十七八岁左右,个子高而健壮,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算不上,我只是喜欢这种气氛。”
“陆少校还记得我们?”
“向越阡和向辟国,但我分不清哪位是哪位。”
“我们现在不分彼此……我们的破绽这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