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太子。
正确来说,是太子手中的那柄玉如意。
范蓉蓉只知晓被留牌子会被赐花,还不知晓玉如意的含义。此时她脑中快速闪过一个画面——就是之前她被引进来时,借着转身的间隙,一瞬间所观察到的情形。
这柄玉如意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放在太子手侧的花几上,很平平无奇的一个物件,为何会如此受到瞩目?
那些胶着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炙热的温度,让她一时竟忘了反应。
一旁的负责唱名的太监,上前一步,含笑道:“苏秀女,还不快接下来?”
此人面上含笑,目光中却带着提醒和不满。
见此,范蓉蓉突然意识到这柄玉如意所代表的含义,这让她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卫稷。
这个本该让她瞩目,却由于她走神而被忽略的人。
话出口的同时,范蓉蓉也意识到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尤其在当下这种情况,众目睽睽之下,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
很多时候,一些事之所以会被闹得无法收场,大多都与颜面有关。
她若在此时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即使皇后娘娘对她有所怜惜,恐怕也庇护不了她,她该如何是好?该怎么办?
大概是范蓉蓉犹豫的时间有些长,胶着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显灼热,隐隐带着异色。唱名的太监已经皱起了眉,一旁的引礼女官也纷纷皱起眉。
范蓉蓉看向上首坐着的福儿,目光中隐隐带着哀求。
她并未发现被她几番忽略的卫稷,目色已经沉了下来。
福儿见势不好,忙对下面的一个女官使了个眼色。
这个本来面容严肃的女官,堆起笑容,几步上了前来。
“恭喜范秀女,这是太过惊喜了,怎么人呆了?还不快把如意接下。”
女官看似温和,却近乎强塞一般,将太子手中的如意塞进了她的手里。
至此,范蓉蓉已经知道此事不可违,至少在当下这种情况是不可违逆,只能按照规矩匆匆行礼,又被女官领了下去。
茅玉儿周彩菱等人,由于都落选了,也被领了下去。
排在后面的秀女并不多,再加上该选出的人已经选出来了,后面的更像是在走过场。
这期间不光卫稷一直留着,福儿和卫傅也都没走,直到把整个场面做完。
“我倒没想到你竟看中了她?”福儿说得有些感叹,“可是此女颇有主见,而且她……”
福儿能跟儿子说,这女子是不想成亲嫁人的,她本身来选秀就是为了不想嫁人?这话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出口,正犹豫着,却被卫傅打断了。
“你既决定让太子选择,人是太子选的,就由他去处置,这毕竟是他的婚事。”
“可……”
福儿就怕刚过必折,那女子若实在不愿,两人又都年轻,儿子若觉得受辱一时起了脾气,事情闹得无法收场。
不管是儿子受辱,还是以皇权去强迫范蓉蓉,这都是福儿不愿看到的。
她想了想,隐晦道:“大郎,结亲本是良缘夙缔佳偶天成的好事,万万不可勉强,须知强扭的瓜不甜,哪怕是我和你爹当年,也是你情我愿,方得良缘。”
“母后,儿子知道。”
真知道?
福儿有些怀疑。
但就如同丈夫所言,这事还真不是她能多插言的,只能说若是时事情真得闹得不可收场,她从中保住那范蓉蓉便是。
“那行,你去吧,好好跟人家说。男子汉大丈夫,要多容让女子,勿要拿身份权势压人。你要知道即便一时压住了,于后事也无益,毕竟成亲这事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
福儿絮絮叨叨,不太放心。
卫稷面色有些尴尬,却又不知该如何跟母后说。
卫傅对他挥了挥手道:“快去吧。”
卫稷忙松了口气,躬身道:“儿臣告退。”
等卫稷走后,卫傅看了福儿一眼:“终于肯承认当初你我也是你情我愿了?当初是谁说朕仗着太子身份,威逼你这个小宫女的?”
福儿本是在操心儿子的事,未曾想这老不休竟然又‘忆起’当年。
“这都多少年的事了,你怎么又旧事重提啊?”她有些恼羞成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