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8

听到儿子这么乖巧的话,曹皇后双眼又湿|了,“嬢嬢知道旸旸最乖。”

“嬢嬢,我好累,好想睡觉。”

“睡吧。”

赵旸说完话,就再次陷入了沉睡。

曹皇后坐在床边,无声地流着泪守着儿子。过了一会儿,她伸手替儿子仔细地也好被子,站起身往隔壁走去。

“大师,旸旸刚刚醒了,但是又睡了。”曹皇后语气恭敬地对空净大师说道,“请空净大师给旸旸把脉。”

“好。”

空净大师仔细地给赵旸把了把脉,随后对曹皇后说道:“福慧的脉相已平稳,不过身子很是虚弱,需要好好休养,老衲这就开药方。”

“麻烦大师了。”

“皇后娘娘客气了。”

空净大师写好药方,“一日三顿。十天后,老衲再给福慧换药方。”

“多谢大师。”曹皇后接过药方看了一眼,随后地给春玉,让她现在就去抓药、煎药。

鸣鸾阁里,张才人终于把宋仁宗盼来了。

宋仁宗看到盛装打扮的张才人,不由地怔了下,随即冷下脸来。

张才人款款地向宋仁宗行了个礼:“琴儿见过官家。”

看到这副美得张扬的模样,宋仁宗没有往日的欢喜,而是满心的愤怒。

张才人没等宋仁宗叫她起身,自己起了身,像往日一样对宋仁宗撒娇:“官家,你终于来看我了。”

见张才人竟跟没事人一样,宋仁宗心中的怒火更盛,他抬起手来刚准备打她,但是看到她隆起的肚子,他的手停顿在空中。

张才人看到宋仁宗抬手的动作,精致漂亮的脸上是满满的难以置信:“官家,你要打我?”说完,她的眼角就流下眼泪,梨花带雨看起来楚楚可怜,“官家,你竟然要打我?”

往日张才人这副较弱可怜的模样会惹得宋仁宗心软又心疼,但是此时他只有愤怒和厌恶。

“朕不该打你吗?”宋仁宗压抑着怒火,语气冰冷,“如果不是你怀有身孕,朕恨不得杀了你。”

张才人听到这话,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身子微微踉跄了下,满目震惊地看着宋仁宗:“官家,你要杀我?”

“朕不该杀你吗?”宋仁宗再也忍不住吼道,“张书琴,你竟敢用巫蛊之术诅咒太子!”之前有多宠爱张才人,那么现在宋仁宗就有多厌恶张才人。他不能接受自己一直疼爱的宠妃,竟然是一个阴毒无比的女人。

“如果不这样,官家你也不会来见我。”

张才人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听在宋仁宗耳朵里却犹如惊雷。

“你说什么?”

张才人盈盈笑道:“如果不是这样,官家你现在也不会来见我,我好久没有见到官家了,甚是想念,但是官家你却迟迟不来见我。”

宋仁宗难以接受:“你为了让朕来见你,故意使用巫蛊之术诅咒太子?”

张才人非常大方地点头:“是啊,我知道官家你在意太子,只有太子出事,官家你才会来见我。”

宋仁宗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双手紧紧成拳头,强逼着自己不要去打张才人。

“官家,你为什么不来见我,难道你不爱我,不要我了吗?”张才人一边流着泪,一边哀怨地哭诉,“你之前对我的喜欢是假的吗?”

宋仁宗气得胸口疼,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张书琴,你疯了吗?”

“官家,我是疯了,是官家你让我疯的。”张才人的脸色逐渐变得扭曲,“你为什么相信曹伊那个贱人的话,伯父和我并没有安排颜秀他们叛乱,你为什么要惩罚伯父,为什么要软禁我?”

“颜秀他们亲口承认是你和张尧佐做的局,你还想否认?”宋仁宗强忍着胸口的疼痛说道,“你和张尧佐四处散布谣言是说你会生下皇子,届时你生下的皇子将取代旸旸成为太子,你也将取代曹伊成为皇后,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张才人忽然大叫道,“官家是你说希望我能为你生下皇子,难道不是要让我们的儿子成为太子吗?”

“朕跟你说过,旸旸是大宋的太子,是大宋的储君,任何人都不得伤害他!”

“为什么?”张才人神色狰狞地叫道,“官家你根本不爱曹伊,为什么这么在意曹伊的儿子?”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官家,你明明是爱我的,我们的儿子才应该做太子,而不是曹伊的儿子。”

“朕跟你说过,太子是嫡子,又是长子。”宋仁宗那日说让张才人为他生下皇子是为了让她安心,并且他再三提醒过她旸旸是大宋的太子,他不允许任何伤害旸旸。“是朕错了,朕不该宠你,让你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张才人神情疯狂地说道:“官家,在你心里,是不是曹伊的儿子比我重要?”

“是,比你重要。”宋仁宗阴沉着脸说道,“在朕心中,太子比任何人都重要。”

“比曹伊还要重要吗?”张才人眼中一片阴鸷,死死地盯着宋仁宗看,“太子比曹伊还要重要吗?”

“太子比皇后重要。”宋仁宗语气严肃,“在朕心里,太子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为什么?”张才人不甘心地吼道,“官家,你不是爱我的吗,你不是说我在心里最重要吗?”

“在朕心里,大宋的江山最为重要。”宋仁宗没想到一向聪明的张才人居然会有如此天真愚蠢的想法,“太子是大宋的储君,事关大宋的江山,在朕心里太子尤为重要。不管是你,还是皇后,或者是其他人都没有太子重要。”

张才人不能接受宋仁宗这个说法,身子剧烈地摇晃了下,接着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我以为我在官家心中是最重要的人,没想到……”

宋仁宗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上张才人,“朕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没想到你……”说到这里,宋仁宗胸口一阵绞痛。

“官家,你有没有爱过我?”张才人执拗地盯着宋仁宗,“你以前对我的情谊都是虚情假意吗?”

宋仁宗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张才人。

“官家,你有没有爱过我?”张才人发了疯似的向宋仁宗吼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宋仁宗宁愿自己没有爱过。想到因为自己爱张才人,害得赵旸差点夭折,他心中十分后悔。

“官家,你有没有爱过我?”张才人固执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宋仁宗强忍着胸口的绞痛,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

这句“没有”犹如晴天霹雳,张才人不敢置信地瞪着宋仁宗:“你骗我,你是爱我的,对吗?”

宋仁宗铁青着一张脸,语气冰冷地一点温度都没有:“没有。”

张才人突然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声非常癫狂。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哈哈哈哈哈……”

看到张才人忽然发狂的样子,宋仁宗眼里没有往日的半点宠爱和疼惜。他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鸣鸾阁。

走出鸣鸾阁,宋仁宗对身边的张茂实说道:“贬张才人为庶人,等她生下皇子,打入西门宫。”西门宫是冷宫。

“是,官家。”

鸣鸾阁里传来张才人疯癫的大笑声,听得张茂实他们心里发毛。

张茂实见宋仁宗的身子向前踉跄,忙走上前扶住宋仁宗。

“官家,您没事吧?”

宋仁宗对张茂实摆了摆手,“朕没事。”

张茂实见宋仁宗的脸色很难看,心中有些担忧,“官家,您真的没事吗?”

“没事。”宋仁宗挥开张茂实的手,“去坤宁宫。”

“是。”

走了一会儿,宋仁宗突然问身边的张茂实:“朕是不是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官家是指张才人吗?”

“你们,还有大臣们都觉得朕不该太过宠爱她,可是朕却觉得她温柔,善解人意。”宋仁宗一脸自责地说道,“朕知道她性子张扬,但是人并不坏,可是如今看来是朕错了,朕大错特错。”

“官家,您只是被张氏蒙蔽了。”张茂实想起宋仁宗刚刚下旨贬张才人为庶人,不应该再称呼她为“才人”。

“朕见她爱朕,对朕一片真心,全心地依赖朕,所以朕才会疼爱她。”宋仁宗从来没有想过他对张书琴的疼爱会变成一件恶事,还差点害死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她因为朕忌惮皇后,所以不喜欢皇后。朕知道她嫉妒皇后为朕生下太子,不喜太子,所以朕再三跟她强调太子是大宋的储君,任何人都不能做出对太子不利的事情,不曾想她并没有记住朕的话。”

张茂实想了想说:“官家,是张氏自己要图谋不轨。”

“是朕让她生出不该有的野心。”宋仁宗心中非常后悔自责,“如果不是空净大师,旸旸怕是因为朕夭折……朕……”一想到儿子因为他要夭折,宋仁宗心中越发绞痛,一股血腥涌上喉咙,“噗……”

“官家!”张茂实见宋仁宗忽然吐血,吓得大惊失色,“快叫太医。”

“朕没事。”宋仁宗从怀里拿出巾帕擦了擦嘴边的血。

“官家,您都吐血了,怎么可能没事?”张茂实一脸焦急担忧,“还是叫太医给您看看。”

“不用,朕只是急火攻心。”宋仁宗沉声道,“不要告诉任何人。”

“官家?”

宋仁宗眼神锐利地看着张茂实:“听不明白吗?”

张茂实张了张嘴想要再劝说,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是,官家。”

宋仁宗来到坤宁宫,急忙问曹皇后:“旸旸怎么样了?”

曹皇后看了看宋仁宗,一脸冷漠地说道:“空净大师处理了巫蛊娃娃,旸旸已经退热了。”

宋仁宗听了后,心里便放心了不少:“退热了就好,退热了就好。”

“官家,旸旸虽然退热了,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旸旸被巫蛊娃娃害的元气大伤,会虚弱很长一段时日。”曹皇后知道儿子不是被宋仁宗害得,但是跟他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他宠爱纵容张才人,张才人怎么敢使用巫蛊娃娃诅咒旸旸。“空净大师说旸旸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

“是朕的错。”

“官家,您如何处置张才人?”

“她已被贬为庶人,等她生下孩子,就打入西门宫。”

曹皇后很想让张书琴死,但是她突然觉得死太便宜张书琴了。

“希望官家不要出尔反尔。”张书琴打入冷宫,让她在冷宫里受尽折磨,这才是最好的惩罚。不过,曹皇后心里清楚宋仁宗还是舍不得要张书琴的命。

其实,宋仁宗并不是舍不得要张书琴的命,而是他一向仁慈,对犯了错的人一向宽和处理。之前,颜秀他们密谋叛乱,他都没有要了他们的命。

“朕不会出尔反尔。”宋仁宗知道曹皇后是在怪他,他并没有恼怒。

“官家,旸旸已经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曹皇后并不是在关心宋仁宗,而是在下逐客令,她不想看到宋仁宗。

宋仁宗自然听出来曹皇后的意思,只是他不想走。

“朕不累,朕守着旸旸。”说完,他看了一眼曹皇后,“皇后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

“臣妾不累。”曹皇后见宋仁宗不走,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春玉煎好药端来。

曹皇后伸手接过药后,就见宋仁宗抱起儿子,捏开儿子的小嘴巴。她没有说完,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随后喂进儿子的嘴里。

宋仁宗非常配合地抬起儿子的下巴,让儿子喝下药。

在宋仁宗的配合下,曹皇后喂完儿子喝完一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