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认出是吴世璠,只得半睡半醒地坐着,有时也出动巡视一遍,回来又不宜睡,一连几夜,弄的他十分困倦,也十分恼火。
休息几天的三王会议又继续了,这几天各自将各人的不足和困难都写在报告上,现在三王聚集银安殿,吴三桂因这几夜睡的不好,在议事时直打困,弄的尚之信十分不满。他说:“老伯,您怎么尽打磕睡?您也知道,议到我的事了,您是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当初,您叫方献廷老先生到广东密谋,劝我出面规劝老父上书请求免去他的王爵,由我袭爵镇守广东,可是康熙下旨,令我父撤藩回辽东,不许我留任平南王,还要撤散藩镇所属兵马,我没有做王爷的份儿了,怎么办?老伯,您说说话呀!”
吴三桂一脸的困意,被这几句话弄的很不好意思,说:“当然,贤侄之事也是我之事,我这几夜都在想这个事,所以白天有些困倦之态。您的事我听着呢!这些日子来,我们在一项一项地议着各种事情,都要定出个所以然来。今天议的就是你的事,你有话尽管说!”
尚之信着急地说:“老伯,小侄遵您命劝父上书,试过了康熙,这康熙态度最明显不过了,他不只是叫我完蛋,也是有意叫我们三藩全完蛋呀!”
吴三桂说:“是呵!我们三藩利害相连,又是体连一结,唇亡齿寒,我岂能坐待平南王被撤。各位在坐有何见教,都请详尽说来!”说着看了汪士荣一眼,也看了方献廷一眼。
汪士荣知道王爷是想听听他的意见,忙说:“康熙要撤藩,其实也未必对我们是坏事,他撤藩愈早,我们动手也就愈早。依卑职细细想过,康熙虽有撤藩之意,却对我们防备和准备不足,动起手来,我方胜的把握最大,我之意……”他的话没说完,被方献廷一声冷笑止住。
吴三桂不由地看了方献廷一眼,问:“爱卿有何高见?”同时,也从银安殿的窗口望去,一眼盯住了经斋楼,因为那里可以看见经斋楼台会不会有红花出现……
方献廷说:“我笑康熙铤而走险,国家元气未复,骤然撤藩,必是朝野大变,天下之人必骂康熙人而无信。我们就依此而行,共请平西王、平南王和靖南王一同上书请求撤藩,一则缓平南王之急,二则镇住康熙妄为。如果康熙真要撤我三藩,那就等于玩火了;我三方趁起而动,立即兴兵,赶小儿乖乖回山海关外去放羊牧马吧!”
汪士荣忙说:“方老前辈之言正是我之意思。”
尚之信大叫:“好,好,好计,好计!越快越好!”
耿精忠对吴三桂点头默可。吴三桂也来精神了:“就这么办!就这么办!我们三王共同上书好呢?还是三王上书各诉其境?方爱卿,汪士荣,你们赶快议好上书奏折……”他眼睛不由地一亮,因为他看见经斋楼上有一盆红花出现,话不及说完就匆匆朝经斋楼奔去。
方献廷也顺眼朝经斋楼望去,那里并没有见到醉花女出现,却不知亲王为何急急而去,看看到会人中并无少殿主吴世璠,心中顿生疑问……
吴三桂知道吴世璠在经斋楼来了,忙召唤了一队卫士将经斋楼围住,他自己上楼要亲自拿住这个畜牲。
当吴世璠大着胆子来与醉花女私会,醉花女将他迎到摆着残菜剩酒的书房内,这是吴三桂上午闷愁时饮酒的残局,醉花女没让侍女收拾,有意留着让吴世璠见着,触动心怀。
醉花女一手执壶,一手执杯斟满了酒来劝吴世璠,说:“少殿主不必害怕,亲王正在银安殿议事,我们慢慢饮酒述谈……”
吴世璠接杯一饮而尽,说:“难为爱妻一片爱心!”说着朝醉花女伸过双手,准备拥抱。
醉花女见他称爱妻的话了,也说:“夫君,你别急,有你的呢!你且坐着,我们今天也好好地痛饮几杯。你一边吃酒,我一边弹琴,让你痛痛快快一乐!”
吴世璠此时还有些害怕吴三桂,忙说:“不必弹琴,这会把旁人惊动的!”
醉花女故意流露出悲伤,说:“夫君,你已是被吓破了胆了,你放心,侍女都不在这里,我已经将她们打发出去了。这里的兵士都由侍女请到楼下花坛饮酒。你那灵波阁的军士想必都被你的迷药迷倒,没有半天醒不了的,就是我弹了琴,他们也听不着,就是听了琴声,还以为我在替亲王唱曲。再说,有了琴声在响,我们正好说话,来来,先喝了这一碗酒压压惊,壮壮胆!”说着换杯揣碗,朝吴世璠劝着。
吴世璠见醉花女劝的是残酒剩菜,想起醉花女给他的情意也不过是残酒剩菜,不免醋意突来,说:“你看我多可怜,你本是我的妻子,结果弄的我们不能相见相爱,见一面也要偷偷摸摸。我就像一个乞讨叫要剩饭一样了,得到了你的一点同情也只是残菜剩饭的施舍。瞧我,吃的是残汤剩菜还当心受怕,对于你的……我得到的却是这么一点残汤剩水呀!”他伤起心来。
她一语刺伤了他的心,男人的虚荣,男人的尊严使他暴躁起来,他揣起那碗酒一气饮下,他变的愤怒,变的着急。因为他的醋愤已伤了醉花女的心。另一方面他知道如果醉花女生了气,他就失去了拥抱醉花女的机会。又后悔又着急已是背脊上粘湿一片冷汗了,他无可奈何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要伤害你,不是,你别哭了,我也是难受才这么说,我可是难过的要死。我的苦向谁诉去?”说着揣起酒壶又是一气狠饮。